等破晓的日光，慢慢照亮了沈府时，琴书这才陪着沈云沁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庭芳苑旁边还有一道二进门的院子，便是给了沈云沁，之前沈云溪是没有这样的待遇。

因为苏姨娘还有了兴哥儿，便不好再与沈云沁同住，所以沈云沁便搬到了偏院去住，可眼下沈云沁却不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去母亲那儿。”

琴书点点头，陪着沈云沁往庭芳苑走，埋怨道：“这四姑娘好生强势，昨夜竟强留了咱们，姑娘，要不咱还是先回去歇着？”

沈云沁摇摇头，因着昨夜一夜未眠，又跟着站了大半夜，脚步有些僵硬。

昨夜沈云湘强行留下了她们，陈氏院子里好几个婆子都守在出入口，不让人进出，直到今早。

想到方才沈云湘从房里出来的表情，沈云沁心下不安，陈氏到底生了没有？生下来的又是个甚么玩意？若是没能生下来，那陈氏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沈云沁的心渐渐不安起来，她觉着不对劲。

今早，沈云湘只是客气地请了众人回去，至于孙氏，她连近身的机会的都没。崔婆子同黄老大夫还没出来，高嬷嬷也不看她同沈云溪，直接回了晚风堂。

“不行，我有事要去问姨娘。”

同一时间临兰院里，沈云湘也在问着这事。

“姑娘，奴婢陪着太太在院子里走动，只是黄老大夫交代过的，多走动，太太生产时才会顺利，”侧院里，青芝跪在低上，低声啜泣，“可是谁想苏姨娘带着兴哥儿也在。”

沈云湘的手一颤，又是苏玉娘！

“兴哥儿在院子中打鸟，弹珠散落了一地，太太本来不准备过去的，可是不曾想却还是踩上了颗珠子，所以，所以这才摔倒的，”说着说着，青芝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是奴婢没有看好太太。”

沈云湘起身，也不看地上跪着的青芝，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水碧不敢拦，同明月对视一眼，俩人只能跟上。

双喜赶紧扶起了青芝起身：“姐姐不要自责，太太无碍就好。”

青芝攀着双喜的手，目光涣散。

庭芳苑里，苏姨娘身边的乔绿看着背光而来的沈云湘，心底跟着发虚。

昨日兴哥儿闯了祸，她是知道的，可姨娘非但不觉得自己闯祸了，反而很是得意。

老爷宿在这边，苏姨娘劝着老爷喝了酒，早就歇下了，因而太太身边过来请老爷过去的婢子都被赶了回去，她的心从昨夜就一直提着，眼下瞧着沈云湘过来，乔绿的心跟打鼓一样。

“四姑娘，”乔绿赶紧过去招呼，“姨娘还未起床。”

沈云湘看都没看乔绿，就要推门。

“姑娘，老爷昨夜宿在这边，眼下也还没起呢。”

沈云湘的眼一垂，再一抬眼，反手给了乔绿一个巴掌，冷冷看了一旁的乔绿，“你也配拦我？”

乔绿被打得猝不及防，捂着脸，还想来拦，明月一把拉开了乔绿。

被拦着的乔绿连忙大喊：“姨娘，四姑娘来了。”

沈云湘给了明月一个眼神，明月点点头，又给了乔绿一巴掌。

苏玉娘半披着外衫出来，头发披散在肩上，见着这场景，一愣，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四姑娘是来找老爷的？老爷还没醒呢。”边说，苏玉娘边伸手揉了揉腰，语气里满是暧昧。“要不四姑娘晚些再来？”

沈云湘不说话，只拿眼瞪向苏玉娘。

苏玉娘心下一突，想起来早上沈云沁说的话来。

“姨娘只当太太的事是个意外，同兴哥儿没关系。”

“太太难产的事，姨娘也是回禀了父亲的，只是父亲睡得沉，没有醒罢了。”

“这只是个意外。”

“太太应该没事，至于太太肚子里的那坨肉，不过是个没成型的，自然比不上兴哥儿重要。”

既然有了女儿的话，苏玉娘虽心下不安，到底还是不惧的，看着沈云湘瞪她，苏玉娘心下啐了一口，也瞪回去。

“娘。”屋子里跑出来小小的孩子，一手揉着眼，另一手还捏着弹弓，挨着苏玉娘，拿眼瞅着门外的沈云湘。

沈云湘的眼慢慢落在了沈宏兴手上的弹弓上，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孩子！

“你干什么！”

苏姨娘大惊，连忙伸出手去拦，可是沈云湘的手已经掐上了沈宏兴的脖子。

沈云湘一手掐着沈宏兴，另一手推开苏姨娘。

苏姨娘紧张儿子，冲过来就要抓沈云湘的手，尖锐的指甲从沈云湘手臂划过，沈云湘的手上立时出现了血痕。

水碧一惊，急忙过来拦，苏玉娘因着儿子的不断的挣扎更是用力，一时间水碧竟是拦不住。

“姑娘。”水碧急急叫着，拖着苏玉娘不让她那尖锐的指尖朝沈云湘脸上招呼。

“拦下她！”

沈云湘音刚落，院子里不知从哪出来的两个婆子，一把拧着苏玉娘的手，让她挣扎不得，苏玉娘凄厉喊，“兴哥儿！”

知道有人来了，沈云湘也不看那边，掐着着沈宏兴的手更加用力，沈宏兴不断挣扎，白眼直翻。伸着短手努力朝沈云湘反击。

可是到底人小，力气不够，最后弹弓慢慢脱手，脚也渐渐地脱离了地面。

“贱人！你这个贱人！””

这话喊得尖利，沈云湘侧身看了眼被俩个婆子压着的苏玉娘，随即手一松，任由沈宏兴跌落下来，沈宏兴抱着脖子不住地咳嗽。

沈云湘也不看他，只一步一步走近了苏玉娘。

苏玉娘被几人按着，挣扎着朝沈云湘爬，嘴里不断地嚷嚷，“你这个贱人，贱人，你谋害手足，你不得好死。”

沈云湘轻轻一下松了松自个的手腕，之后甩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苏玉娘的脸上。

突然突然受了这一击，苏玉娘显然有些懵，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就要往沈云湘身上扑。

“贱人！贱人！你敢打我，我是你姨娘！”

压着苏玉娘的婆子对视一眼，死死压住苏玉娘，沈云湘勾唇笑了，“姨娘？呵。”

话音未落，沈云湘反手又给了苏玉娘一巴掌。

“你也配？”

苏玉娘被这俩巴掌打得措手不及，脸上通红，嘴角也渗出血丝来，还是强撑着，瞪着沈云湘，“你不得好死！”

沈云湘脸上笑意不变，手上却一把揪住苏云娘的头发。苏玉娘吃痛，露出那张红肿的脸来，沈云湘俯身，在苏玉娘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死过了，眼下轮到你了，你逃不掉的，你的儿子女儿通通都逃不掉。”

苏玉娘一愣，沈云湘已经松了手，有些嫌弃地，抽出块帕子擦了擦手。

“坏人！”已经从地上爬起的沈宏兴捡起弹弓冲上来，扑向沈云湘。

沈云湘也不看，一脚踢开沈宏兴，完全不理一旁叫的凄厉的苏玉娘。

“苏氏不敬主母，以下犯上，谋害嫡嗣，掌嘴三十！”

沈丰饶是被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吵醒的，醒来之后才发现，那凄厉的惨叫，竟不是梦里。

沈丰饶皱着眉，开了房门，有些意外看见门外沈云湘端地站着他面前。

见他出来，沈云湘浅浅一笑，道了声：“父亲早。”

“老爷，老爷，”一旁被扇着耳光的苏玉娘见着沈丰饶出来，挣脱了两旁束着她的婆子，就往沈丰饶身上扑，沈丰饶不察竟被扑到，“老爷！”

沈丰饶这才发现，这脸肿的老高的人居然是他的妾室。

“玉娘？怎么回事。”

“老爷，四姑娘，”苏玉娘的眼泪如同露珠一般掉落，“四姑娘她，她...”

沈云湘打断苏玉娘，直直望着沈丰饶。

“是我打的。”

“爹爹，”另一边，被踢翻在地的沈宏兴也踉踉跄跄跑过来，一把抱住沈丰饶的腿，“四姐姐打我，还打我娘。”

看着儿子头上红肿的一块，沈丰饶心疼的紧，一把抱起儿子，朝着沈云湘喊道，“这也是你打得？”

沈云湘点头，一点也不心虚。

“逆女！”沈丰饶气急，快步冲过来扬起了手，沈云湘也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