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湘直觉回头去看，就见船上那俩人挨在一道喝着茶，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看起来关系颇好。

“知己？亦或是好友？”

可看着叡明一脸讳莫如深的神色，沈云湘知道自己猜的可能不对。

沈云湘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莫非这俩人还有血缘关系？”

赵叡明继续摇头。

沈云湘皱眉，这俩人看起来关系甚好，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敌人？”

“非也非也，四姑娘还是没有明白。”

赵叡明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在沈云湘眼前晃着，一脸讳莫如深，“我这么说吧，这董霁同裴锦是书院同窗，俩人经常形影不离，四姑娘可明白？”

沈云湘摇了摇头，她只能听出来这俩人确实关系颇近。

眼见沈云湘还是不懂，赵叡明一手握起自个袖子，另一手两指并在一起，从他扯起的袖上划过。

沈云湘皱了皱眉，不明白这是何意。

看沈云湘实在是想不出来，赵叡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云湘，“四姑娘可知道，龙阳之好？”

“龙阳之好”一出，沈云湘差点没失声叫出来，“怎么会？”

“我就知道四姑娘不信，所以才请四姑娘亲眼来看。”

沈云湘思绪一片混乱，定远侯府的裴世子同工部侍郎董庆的独子，竟是...？！

沈云湘不信，可是回想起方才自个看到的，又记起来上一世确实没听说过裴府世子同哪家姑娘有过婚约，沈云湘竟慢慢的有些信了。

“四姑娘可是信了？”

沈云湘只喃喃又说了句，“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我二人都能在这世间存在，还会有什么事是你不能接受的？”

沈云湘一愣，心下突然空落落起来，她是再活一世之人，相比裴锦同董霁，她的存在反而更令人匪夷所思。

“眼下，还有一事，”见沈云湘不说话了，赵叡明倒也猜到了沈云湘心下的怅然，只换了话题，“那宋青松当真是有用？”

“怎么？宁公子不信？”沈云湘反问，“那宋青松眼下虽不起眼，可是后来可会成为成王的肱骨之臣，”

眼见赵叡明似乎还有所怀疑，沈云湘只觉着可惜，到底还是又说了句，“若是殿下不信，为了以防万一，此人还是尽早除了吧。”

这话一出，赵叡明犀利的眼落在到了沈云湘脸上，瞧着沈云湘没甚波动的模样，赵睿明轻笑出声。

“我倒还真没看错四姑娘，四姑娘果然是个能成大事的。”

知道这是是在讽刺她心狠手辣，沈云湘浑不在乎，耸了耸肩回了抹笑，“彼此彼此。”

赵叡明收了笑，冷哼了声，不再看沈云湘。

沈云湘四下打量了狭小闭塞的船舱一眼，问道，“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赵叡明给沈云湘倒了杯茶，“要去哪，自然是外头几个公子说了算。”

沈云湘无言以对。

“若他们一直不靠岸，我们岂不是一直要在这等着？”

“可不是，”赵叡明自己喝了口茶，“左右也无事，不如我们来聊聊自个的现状？”

不等沈云湘反驳，赵叡明又开口了，“你是不是又去见了我阿姐？我阿姐怎么说？她有没有觉着我写的话本很好？”

沈云湘又想叹气了，她怎么觉着有了盟友之后，她叹气的次数反而更多了？

可是看着赵叡明的神色，沈云湘又想起了上一世她出嫁时，宏佑握着她不肯撒手的模样，沈云湘到底不忍心，说道：“宁姐姐对你写的话本很中意，还问了怎么没找到您的新话本。”

赵叡明眼里迅速泛起亮来，“太好了，我正打算再写一本哩，你说我阿姐喜欢什么样的故事，我有个想法...”

“宁王殿下！”眼见赵叡明似乎想同她说话本的情节，沈云湘忍不住出声打断，“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合作？”

“皇嫂请讲。”

又得了这一句“皇嫂”，沈云湘哭笑不得。

她倒是也看出来了，赵瑞明其实也不想当什么“殿下”，所以，只要她提醒他这事，齐王就会回敬她一句“皇嫂”。

沈云湘抽空想了想，这算什么？

盟友之间的相互制衡？

只是，沈云湘看了眼旁边沉默了的齐王，心下幽幽叹气，齐王想做“宁二”，她又何尝不想做上一世那个不谙世事的“沈云湘”？

只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云湘压下心底的怅然，再次开口道：“尹太医一事，多谢宁公子。”

赵叡明淡淡回了句，“无妨，你我各有所需罢了。”

沈云湘心下知道这话不假，也不再多客套，又道：“宁公子还有一事...”

“你想问，”赵叡明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望向沈云湘，“陈家一事究竟是何人的手笔？”

“请殿下告知。”

“告诉你也无妨，”赵叡明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底杀气翻涌，“是硕和亲王府世子——赵于辛。”

沈云湘一怔，硕和亲王？世子？和硕亲王府世子不是赵于杳吗？而且赵于辛她此前见过，去年中秋夜时，同萧行衍和成王一道的，萧行衍口中的“桓盛兄”。

“怎么会是他？”

赵叡明看了满脸错愣的沈云湘一眼，满意点点头，这盟友虽是震惊，倒还记得隔墙有耳，这句话倒还记得压低声音。

“如何不会？是我亲眼看着他拟的旨。”

好像有什么不对，沈云湘慢慢冷静下来，齐王的话里，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沈云湘一字一顿重复，“您亲眼看着他拟的旨？”

赵叡明点头。

“您曾说，得了大位的是您，可是得了这天下的却不是您？”

“我此前一直没想明白，这话究竟是怎么理解的，眼下倒是明白了，”沈云湘看着眼前这个从一开始就主动同她示好的齐王，缓缓开口。

“殿下，赵于辛是您的人吧。”

赵叡明瞳孔一缩，脸上属于宁二的随性慢慢散去，继而面色一凛，属于上位者的傲慢一览无余。

“是本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