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撕扯着猎物的声音入耳，怪物的口中咀嚼着什么东西，鼻尖的鱼腥味十足。

匍匐在地面攀爬的野兽，不给人后退的机会，从远处汹涌逼近。

绿色的兽瞳布满了周围，顷刻间占领了此处，除了荧光棒幽幽的冷光外，黑暗的环境下便再无他物。

地下河中的食人鱼甚至不算机关的一环，如此众多的数量，如今看来，不过是作为这些野兽的口中食物而已。

离近了，两人这才看清这些匍匐在地面上的野兽是何模样。

四只利爪如钩锁尖锐，长而锋利的獠牙轻易咬断食人鱼的尸体，牙口绝对不容小觑。

它们的身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片，间或有白色的纹路蜿蜒在背上，黑暗中扭曲着爬行，像一张若隐若现的鬼脸覆在这些蜥蜴身上。

怪不得叫鬼面蜥蜴。

C5提过曾经有一支小队遇到了它们，全军覆没。

坚硬的鳞片与利爪，普通的军人在无法动用热武器的前提下，压根难以招架。

缺少天敌和足够多的食物，让地宫中的鬼面蜥蜴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爬出了地宫外穿梭在冰山的洞窟中觅食。

之前楚子杭向高处攀爬，听到来自冰川之中听到的心跳声，便来自它们。

但这不对劲，一般的生物捕食是会有一定的规律的，只要是拥有长久繁衍特性的物种，都不会例外。

确认目标——追踪猎物——最终围猎。

即便是楚子杭和张麒麟两人，先一步不小心入侵了对方的巢穴，也会有一个习惯的过渡。

试探——警告——一拥而上，这才是正常生物的流程。

如今，鬼面蜥蜴省去了所有的步骤，迅速包围了上来，仿佛是提前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楚子杭拧起眉头，微微疑惑地看向远处，向后退了一步。

那里除了一片漆黑，空无一物。

这个动作刺激了鬼面蜥蜴的情绪，后退在自然界里往往代表的就是示弱。

鬼面蜥蜴爬行的速度更快了，它们生怕猎物扭头逃跑，不断踩踏着同类的身体试图抢占先机。

张麒麟默不作声上前，黑金古刀已经横在眼前。

无数尖锐的利爪扑了上来，鬼面蜥蜴张开嘴巴露出一排牙齿，如果被咬中了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它们身上的黑色鳞片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白色的花纹明显，远远看去就像无数的鬼影向两个人扑过来。

楚子杭没有动作，身形静止如雕塑一般，甚至已经出鞘一寸的村雨被重新推了回去，隐隐低鸣着示警。

鬼面蜥蜴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他们，数不清的绿色眼睛与鬼面张牙舞爪，对准了他所有的致命点。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张麒麟骤然跃起于半空中，手里的几百斤的黑金古刀抡起，刀锋几乎就要砸到最近一只蜥蜴的脑袋。

它们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生命，毫无恐惧地迎刀而上，像一具具杀戮机器。

忽然，鬼面蜥蜴齐齐停住了动作。

偏移了原本计算的位置，黑金古刀一瞬间卡在鬼面蜥蜴张开的嘴巴里。

刀锋切开皮肉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与C5曾提到过如护甲一般坚硬的鳞片不同。

张麒麟感觉自己手中的黑金古刀，像是砍到了棉花豆腐里，毫不费力就切开鳞甲陷了进去。

因为用力过猛，他甚至来不及收回刀势，紧接着，刀光一闪，劈开了第二只蜥蜴的脑袋。

怎么回事？

张麒麟惊疑不定地凝视着这一幕。

低温的空气中出现了一点白雾，紧接着，血红色的花纹出现在离张麒麟最近的一只鬼面蜥蜴身上。

那只被他砍掉脑袋的怪物，白色的纹路褪去，黑色的鳞片一瞬间就被这些蛇一样的花纹布满，仿佛是活着一般，缠绕在尸体的身上。

“破。”

恍若笃定的言灵之语为来者定下生死，包围在两人之间的鬼面蜥蜴，顷刻间化为一滩血水。

张麒麟还没来得及后退，就听见无数轰然巨响紧促着炸开。

“噗——”

深红色的液体溅在了脸上，血便如同雨一样笼罩了这方天地，他伸手摸了一下，极为浓郁的腥臭味溢满了鼻尖。

那些铺天盖地的兽血泼洒在空中，正好落在离楚子杭只有一步的地方，不染分毫。

他未曾开口，抬起金色的眼睛，浓郁的黄金在漆黑的夜色中明亮得刺眼，看向远处时又闪过一点暗色。

还有什么？

张麒麟下意识循着目光看去，漆黑的阴影中什么都没有。

但对方脸上的凝重不似作假，五指攥着村雨，脊背微微弓起作蓄势待发之势，金色眼睛如猫一般眯起。

“叮咚——”

一声。

“叮咚——”

又一声。

由远及近，一下比一下清晰的铃铛声音，让张麒麟紧跟着面色凝重了起来。

火车上如万花筒一般的幻境，差点让他们两个人死在里面，其危险程度，至今仍然刻骨铭心。

谁也不知道当初的生路，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生路。

他与楚子杭一同盯着铃声响起的方向，心跳声在悠远的环境中放大“，砰砰——砰砰——”，变得尤为清晰。

远处的阴影在视野里无限放大，随着铃声的波动，世界扭曲成水浪一样的波纹，一寸一寸，向外扩散开来。

张麒麟飞速抓住楚子杭的手腕，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来不及张口，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意识被从肉体抽离开来。

恍惚中，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低语。

“你为什么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