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辜转头，正色道：“不过高解，有正事要跟你说。所有边境若都像楠城一样，对于戎族人乔装混进城里毫无反应，甚至对民众呼喊不屑一顾。那么，这种衙门不要也罢。龙临司此处分部的确是要快点建立起来。但是对于这个县令，他疏忽职守，还要杖毙忠士，不能留。”

“是。”高解神色认真，作揖完转身离开去办事。

张灵看着袭辜在阳光下的身影，此刻她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样子。张灵不禁在想，这个漂亮的女子到底经历过了一些什么，才让她对这些事可以那么杀伐决断呢。

他从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比普信男好那么一点的就是，他的确有自信的资本。所以在他的眼中，女人不是风骚绝代就是凄美动人，女强人在他的眼里可以忽略不计，即便有她们通常也没有那么美丽。

他知道这是作为男人的臭毛病，但经历了娱乐圈这许多年，见到的事太多了，要改变这个固化印象，没想到是从面前的女子开始。

“二狗放心。”

不久后袭辜说了一句。她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二狗这个称呼又是怎么回事？

袭辜说：“我不干暗杀的这些事。回京呢，是直接向皇帝禀报，正好查查县令有没有把慰问金都给那三个死了的衙役。以我愚见，那是肯定没有。若有这个由头，就正好可以把这个县令给撤了，给楠城和地州换一波血，起码要找能保得住边境太平的官吏坐在这个位置上。仅此而已。”

“能不能别叫我二狗。”

张灵想了半天，只开口说出了这句。

他现在还不能考虑明白袭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了解她，只在新闻中看到过她，为她惋惜过。他在演艺圈混迹多年，能为人惋惜，说明心底里还有天真未泯。

可是就是这么点天真未泯，害得他自己悔恨交加，纠结异常。如果彻底硬下心，就沉醉在纸醉金迷里，可能也不会和汪珑开车出去散心，也就不会遇到车祸，也不会有今天。

怎么说呢，这或许真的是天意和运气吧。遇到这个人，也是天意和运气。

袭辜说：“如果你要找汪珑。那么你就真的得进龙临司了，龙临司毕竟是大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你找个人也不会有人来拷问来质疑。可是我可没那么多功夫帮你大海捞针找个人，你还是得自己想法子。”

张灵点了点头：“我知道。”

袭辜此时却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汪珑有可能不在大环。”

张灵问：“不在大环也可以死后穿越？”

袭辜说：“谁规定穿越一定要在一个地方？”

张灵被问到了，他觉得有道理，又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原理？”张灵开口问道。

袭辜笑了，站了起来，道：“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如何。我的命如今在这里，只能继续向前。”

张灵说：“如果弄明白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不可能。”袭辜直接打断他，“原本的我们，已经死了。如果真的回去，那可能也只是孤魂野鬼吧。”

我们已经死了，已经在原来的世界里死了。

张灵真的没有好好的考虑过这件事。幸好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羁绊。是被养父母带大的。养父母对他并不好，在高中时期就已经脱离了这个家庭自力更生。所以他对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对家庭也没有什么挂念。

直到大学的时候被好莱坞撒网选中，拍了一部男孩青涩的成长史为主题的电影，一下子震撼了半个世界。从此走上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不归路。

若是幸运，我作为孤儿，是幸运的。但走上了这条路，与心相悖，我可能又是不幸的。

张灵问：“那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还会继续在另一个世界活着吗？”

袭辜笑了。因为他真的和当时的自己好像。可是当时的她有着浓烈的羁绊。就把这一切放弃了。

毕竟重生一次，能有着亲人和爱人，已实属不易。现在想想，倒是我傻了。

袭辜说：“那只有再死一次才知道了。可是我知道的是，穿越过来的几个人都是因为车祸，我一直认为这不是巧合。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这一切，就去慢慢发现吧。可能到头来只能找到一场空，可能一切没有答案，但好歹努力过。”

张灵问：“你知道什么吗？”

袭辜道：“等你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再来问我吧。不然现在就是找死。”

张灵有点疑惑。袭辜似是知道点什么，但是却没有继续。这是为什么？她不像是个知难而退的人，除非危及到自己的性命？或者有什么让她放下了这件大事？

吃过午饭，龙临司大队就浩浩荡荡的启程回京了。所有人全部上马，除了图尔坦被锁住关在马车里。

张灵跟着奔波，几次都觉得疲倦，但是因为之前因为拍剧也经受过风雨交加日夜不分，所以还算承受得住。

在路上，袭辜叫张平找来了个帽子，硬是给张灵戴上。他戴的不合适还特别别扭，但是张平说是为了他好，因为一头这么不正常的短发容易受人瞩目。

结果被高解吐槽，这长相就不受人注目了吗。袭辜安慰他说，回到龙临司就给他定制一套刺客信条同款，除了张灵没人听得懂这是什么服饰。

一直在赶路便很快到了京城，张灵意识到，这个楠城虽然是边境范围小城，但是是属于京城不远处的边境。果然这个大环这个时代情况复杂，天下没有大一统，周遭的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设立龙临司对于大环来说目前也是必要的，毕竟周围各种异国异族，这些人都对大环虎视眈眈。

进入京城，张灵发现这地方和想像中差不多。但是比影视城里看上去的真实庞大不少。京城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回到拍戏之中，似是梦中梦，似是戏中戏。不过可惜不是。还好不是。

在京城，老百姓看到龙临司自动避让，也不太围观，看来是习惯了。京城总是与边陲小城不同，繁华热闹，异服不少。百姓们的眼界也开阔许多，路上牛鬼蛇神奇装异服的不在少数，但都和京城融为了一体。

但张灵还是看到有些人会抬头看马上的袭辜，应该还是对这个漂亮的传奇女子表示好奇和仰慕吧。当然还有不少人会抬头看他，他有的时候也在思考这模样到底是福还是祸。

幸好不是女的，不然的话估计会被说是红颜祸水。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难道是男的就不能说是红颜祸水了么？他今后的漫长人生总是顶着这个帽子，即便坐到了人生最高的位置，还被人这么说，这人还打不得骂不得，真的是凄惨又无奈。

终于到了龙临司，同样和想象中一样，这是一个银黑色风格的地方。和想象中的锦衣卫，金吾卫有着相同之处。龙临司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突然给张灵一种袭辜是最不正常最突兀的那个人的这种错觉。

进龙临司下马后，舟车劳顿的疲累感让他感到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想要解手的想法占据了所有。他赶紧跟着大部队去行了方便。回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袭辜正在和一个身着和张平、高解服装有点像的干练女子在谈话。

袭辜回头，看到了张灵，张灵直接向她们走来，并且直接喊人“大人。”

袭辜想着这小子学的真的是挺快，也懂得察言观色，看来这么多年没少混。

袭辜介绍道：“这是羽临卫孙芜。”

张灵已经学会了他们的行礼，对孙芜行礼道：“见过孙大人。”

张灵已经知道了高解和张平是行亲卫。是仅次于行令都尉的职位，目前不知道这个职位上限有几人，但肯定不会太多。这个干练的女子孙芜穿着与行亲卫有一些相像，身着服装主要为蓝色和黑色，看上去比行亲卫衣着更轻便。

孙芜身形小巧，身板挺直，官名叫做羽临卫，看来是和行亲卫类似的官职，隶属于羽令门的羽令都尉下属。

孙芜道：“你就是行令大人所说的张——”

张灵在考虑是叫疯子还是二狗的时候，发现孙芜没有说下去。他心中有点惊讶，袭辜居然没把这两个字报出来。晃儿一想，孙芜似乎是在等他自报家门。张灵思忖了一下打算说真名。

这时候张平带着行兵在搬楠城带回来的钱府箱子，按照规矩得先登记再入库最后才能调查。于是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有点嘈杂。

张灵道：“我是张灵——”

与此同时，张平在不远处对着袭辜说：“大人，这箱子封不封啊？”

袭辜在旁点头：“封。”

孙芜愣了一下，看了看张灵，再看了看袭辜说：“张灵封啊。真是一表人才，一会儿是否一同去见董大人。”

袭辜微微一笑，点点头，看着孙芜作揖离开了。张灵跟在袭辜身后，看着周围人热热闹闹的其实与他无关，他也就不感兴趣了。

袭辜居然说道：“以后你就叫张灵封了。”

张灵不解，心想这样也行？明明是孙芜听错了名字。

袭辜又说：“不过没关系，在龙临司换个名字也是正常。我们在外通常不用真名。”

张灵问：“你叫什么？”

袭辜道：“李剑卿。”

张灵点点头，听她提起过。李剑卿是冒顿府给她取的汉名，但是知名度很低，而且是普通名字，比较好记，不会像冒顿袭辜那么难记。

袭辜道：“你给自己重新取个名字吧。别叫原名。不然，你不会向前看。”

张灵看着袭辜的侧脸，他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真的不想叫二狗或者疯子。一时间叫完全不同的名字，也是让人很难接受。袭辜当时醒过来时已经盖上了红盖头，且作为大将军府的小姐没得选择。

可是他已经从小城的疯子身份逃脱出来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为了找汪珑选择的，那么名字和未来的路都得他自己下决定。

他沉声片刻后说：“张灵申。”

袭辜笑了笑：“比张灵封好听点。以后，你就是张灵申了，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