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怗此时神色也很凝重，回头看着张灵申：“你都知道了吗？有什么想说的？”

“日期。今天是羊皮图纸上的那个日子。”

二人回过神来，董怗马上叫郑前让孙华把羊皮图纸带来。没过多久，孙华就来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神志非常清晰，而且没有酗酒。孙华一脸凝重的模样，看到袭辜和张灵申也在，不禁有点诧异。

董怗道：“有什么直接说。”

“是，董大人。我这几日一直在研究羊皮图纸，也去了地牢，图尔坦一直喃喃的在重复几句一样的话，终于刚刚被我找出来了。根据此本书籍记载，这上面的文字是一种南句古语，至今基本绝迹，只留下几句。图尔坦说的话，是在说瑞城这个地方。

“图纸中三段话能破译的出，分别是：瑞城茶庄，黄昏拜守，雪中傲梅。”

张灵申关注到袭辜听完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而董怗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人，是想着法子让你去。袭辜。”董怗说，“你们两个也去了下壤，所以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们的了。楠城发现的火药已经查明，就是大环境内的，太尉府内有人偷出火药，本身太尉想自己解决，所以暂未上报，结果事发戎族人已经被抓。所以火药只是引子，让龙临司对戎族人身上的羊皮图纸产生充分的兴趣，还留下几个好破译的字，引你去下壤。此人了解龙临司，派戎族人到边境时知道从前的戎族人叛乱是你端的，所以一定会派你去楠城，接着就会让你跟到下壤。

“现在，直接动袭汀。看来，就是冲着你来的。”

袭辜一冷笑：“我的仇人，不少。但是敢真的冲着来的，还没见过。况且……”

“你还有什么没说。”董怗紧接着就问道。

袭辜还是没开口，她不想说石碑的事。此事如果说了，怎么解释，如果牵扯到穿越的身份，该再怎么解释？

“之前下壤那群黑衣护卫，高解查出来，身上有南句文字，虽然说衣着不像，但是很有可能是南句过来的。羊皮图纸既然有南句古语，说明这事和南句脱不了干系。”袭辜沉默了会儿，只是继续说了案情。

董怗等三人仍然看着她，袭辜抬头说到：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就和龙临司无关。此人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让我被他牵着鼻子走，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他的愿。”

“你要自己去？”董怗说。

袭辜点头。

“冒顿。”张灵申在旁边皱着眉说道。

“这事和你们都没关系。”

“不。”张灵申仍然皱着眉打断她，“那赵公子呢？”

袭辜看着他，神色仍然很凝重。

对啊，如果说别的都是冲着袭辜来的，那么用汪珑来当这个赵公子，这明显是冲着张灵申来的。

这个人，一路指引着去下壤找到了第一个石碑，借着回到京城西班牙使臣，找到了第二个石碑。这一定是这个人精心策划的，而且蓄谋已久。

现在，甚至用袭汀来让袭辜走出大环，前往湛国。此人动机无人知，却已经把这几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张灵申突然想到之前拉西奥说的，前几年石碑圣地被人闯入，但只发现了一个中毒而死的女子，看来必须得查查她。

董怗抬眼问张灵申道：“之前我听袭辜说，这个‘赵公子’是你的故人？”

“是。可是他，不可能是真正的赵公子。”

“为何如此确认？”

“他性格善良，不可能想得出阴谋诡计。此前姜去儒说，这位所谓的‘赵公子’给他看冒顿画像的时候神色有异，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想给他提示。他应该是被人操控，或者被人要挟。所以……如果说他被卷进了这个阴谋，那我非去不可。”

四人沉默了许久，董怗站直了身体，他已有决定。

董怗道：“那就去吧。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去。也不允许，就你们两个人去。”

“老狐狸——”

袭辜刚要说，就被董怗手一抬阻止了。

“既然你我都知道袭汀若出事，我不好交代。那么，就别当这是某个人的事。袭汀好歹是羽令都尉，此次同去的还有行亲卫陆渊，行兵刘思寸，羽兵潘夏，谋兵丛眉。现在我就命你，行令都尉冒顿倾，羽临卫张灵封率队前往湛国瑞城。把袭汀一行人，都给带回来。我会亲自向陛下禀报。”

袭辜和张灵申只有答应下来，董怗要袭辜挑人，隔日出发就散了。

刚刚走出门，袭辜就立刻意有所指的转身看着孙华。孙华一愣，假装没看到，作势要走，结果下一秒就被旁边看懂袭辜眼神的张灵申拉了回来。

孙华赶紧求饶：“欸行令大人啊，没睡好吧！你看，漂亮的脸蛋都有倦容了。鄙人这几日研究图纸，也是累的很呐，我要赶紧回去睡觉。”

袭辜37的人开口说出了冰冷的话语：“就你了。”

说完孙华立刻变了脸疯狂求她：

“别啊我的姑奶奶啊，我才刚到而立之年，还没娶妻，不想死啊。湛国那是什么地方，湛国和大环不打起来就千恩万谢了啊。而且能把这事情做的那么绝引君入瓮，这次去一定是凶多吉少啊。您就放过我吧——”

袭辜道：“你都知道那么多了，而且还识古语。你不去，打算叫谁去？袭汀如今生死未卜，就你这大嘴巴分分钟就散播出去，岂能留你！”

孙华立刻发誓：“我发誓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和任何人说，我和小芜都不说成不成！行令大人你看，我三妹虽然长得比我老，但是她年龄比我小官位比我高，我们孙家就我最没出息，你就饶了我吧！”

“没商量。不然我就把你当成靶子练。”

袭辜说完就走了，张灵申跟在她旁边。后面孙华真的是哭天抢地，但是二人直接忽略。

“一般一队五至七人，有男有女，不然太容易被察觉有异。袭汀出事，不能让这个小组之外的人知道，尤其是羽令门的人，不然肯定大乱。我觉得，就把冷静妹子带上吧，她不是京城龙临司的人，不知道这些事，而且身手不错，我看过他们晨训。她医术好，个子小，伪装身份特别方便。”

张灵申很不想带着她，但是这么一听也只能点头：“我对龙临司不熟，其他人呢？”

“张平肯定会跟着去，这个王凌知道了也会让张德叫他跟过来的。要不，把周舟带上吧，我生活上照顾不了大家，他也懂医术，帮得上忙。”

“好。”

“这次同以往不一样，我们是暗地里去，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们走了，去哪里。哎，苦了高解了，估计走了几天后高解才会发现吧。”

“如果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就说我会把他们打到吐血。”

张灵申点头要转身去找冷静和周舟的时候袭辜又叫住了他，他回头。

袭辜此时神情还是很凝重，她看着张灵申说：“此次，就是出境了，湛国和南句都不是善茬，路上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时，是我要跟你走的。现在汪珑也在他们手上，不搞清楚这些，我就白白重生了。放心，面对亡命之徒，我不会再手软。”

袭辜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但是看张灵申略显自如的神色，只有点了点头。

“还记得拉西奥之前说的吗？”

张灵申问：“是说石碑处几年前死的那个女子？”

“对，被毒死的，一定有问题。当时还没有龙临司，所以得去查查。酉时老地方见，这事若是离开京城，就没法搞清楚了。”

张灵申不解：“老地方？”

袭辜道：“母马。”

张灵申回想到了刘叔手持牧草的那个惊愕神情，点点头。

张灵申想到刚刚袭辜听到孙华的翻译，那一刹那神色似是有异，看着袭辜还是决定问：

“瑞城茶庄，黄昏拜守，雪中傲梅，这三句你听过？”

袭辜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你听到后神情不对。”

袭辜似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故事，她的神情变得淡漠但又有些悲伤。她没办法开口说谎，但仔细想想，为何要同一个外人多说什么，开口道：“并没有都听过。”

“那是——”

“等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张灵申一度以为，袭辜刚才的神色会告诉他，但是最终她还是皱着眉说完这句就走了。这三句到底哪句与袭辜有关？她还有什么事没告诉自己呢？

张灵申在去找周舟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一切，他转了转自己的左手腕，仍然是想不明白。

那个人，为什么冲着袭辜来，又为什么要冲着自己来呢？

那个人，势力有多大，如果说挑起戎族人，偷太尉府火药，鼓动庞仁姜去儒都是小事，用钱都可以搞定。那么那个人得多有钱呢？下壤的那群黑衣护卫，王凌说是有组织的团体，得培养多久才能有这样的规模？

那个人，怎么会来无影又去无踪。

张灵申找到了周舟，周舟一听和行令大人秘密出任务，兴奋地立刻准备去了，滋溜一下子窜的没影了。再去找冷静，冷静立刻开心的笑着红着脸点头。这时候再去找袭辜，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张灵申一边有些担心，一边参加了当天龙临司里面大大小小的训练，让周围人惊叹了一把。经过这些天的苦练和下壤、燕国侯府里的折磨，他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上都大有长进，肩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快到酉时，他就匆匆忙忙的去军械库又领了把弓和几支箭出发了。他凭借着记忆走到了那个牲畜棚，随便一跳就进了院子，看到了熟悉的那几只马和羊就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

可是这是大白天，他光明正大的翻了进去，院子旁边有人在，这时候一个大妈就喊着过来了，手持大葱要冲过来驱赶盗贼。刘叔听到大妈的呼喊也跑了过来，看到张灵申愣了一下，叫大妈闭嘴，把她赶跑了。

“这位姑爷——哦不公子，您是来……找大小姐吗？”

张灵申点头。

“她在前厅呢，您跟我来吧。”

张灵申心里愣了下，原来是指这个地方，不是指母马的地方，还搞得偷偷摸摸的跳进来，早知道能从正门进来干吗还翻墙，简直是太傻了。

他跟着刘叔走到了前厅，里面袭辜正坐着喝茶翻看账本，然后她问刘叔要了什么东西，刘叔给了她一袋沉甸甸的东西，还给了两个精致的盒子，就退下了。

张灵申问：“这是什么？”

“金子。”

张灵申看着她那袋沉甸甸的东西，不敢相信里面是金子。他知道古代人没怎么见过银子，金子就更别提了。这么多金子他是想都不敢想。

袭辜解释道：“立辜的夫家是明家，京城城南明家，就是不缺钱。有这样的妹妹死也是笑着的。”

“那这两个盒子又是什么？”

“化妆品，你不懂的。你别问这么多了，明天就要走，事不宜迟，一定得查查在石碑圣地死去的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张灵申沉默了一会儿，看到袭辜看似轻松地模样想到了早上她那担心的模样，问道：“你不担心袭汀吗？”

“他轻功天下无敌，而且信里的口吻和当时给王凌假剑的口吻很像，说不定也是一个圈套呢……他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我不信。”

袭辜的后半句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但是她眉头还是皱得很紧。张灵申这一刻明白了他们俩的感情还在，那分手又是怎么回事呢？他见袭辜陷入苦恼，便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转移话题。

“此前是哪里负责查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