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精致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直而下。

映照在十来款各色宝石的戒指上，闪得人晃眼。

祁子舜单看了一眼，就在原地来回踱步。

钻石克拉都在五克拉以上，很亮但是很重。

都是从前宣婉留下来的收藏品，包括这栋庄园。

可就没有一款是蔚之凝会喜欢。

她从小收到过的珠宝钻石数不胜数，不管多稀有多昂贵，她只会保存好，从来不会戴。

觉得太重的东西戴在身上是累赘，甚至到现在连耳洞都没有。

现在仅有的四件首饰，手表、项链、手链、戒指清一色的简约款。

而且他真的还没有想好怎么求婚，脑海里彩排过无数次的场景，没有一个是自己满意的。

想先缓缓，可第一次见她局促紧张，又不想她落空。

祁子舜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灵光闪现。

撕了张纸，先折一个。

她要是不喜欢，就老实跟她讲没算今天求婚。

等他想好以那种方式，再向她求一回。

天台。

烛火的灯光稀疏。

蔚之凝披着毛毯，都喝两杯佣人熬的热红酒暖身子，祁子舜都还没出现。

接近零度的天气跟无聊相比，简直大巫见小巫。

看着管家，蔚之凝捧着酒杯唇瓣翕张了几下欲言又止。

生怕自己忍住无意识会想起祁子舜准备了什么。

到时候真就没有什么惊喜。

只能开口让她再给自己倒杯红酒。

喝完第四杯时，祁子舜才姗姗来迟。

管家见他微微鞠躬，默默恭敬的退下。

“久等了乖乖。”祁子舜语带歉意，“冷不冷？”

说着坐在椅边伸手帮她毛毯往身上拢了拢。

“不冷。”蔚之凝打了个酒嗝，摇摇头，“就是无聊，你来了就好了。”

祁子舜托着蔚之凝的脑袋，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亲。

低眼看她，如实说：“乖乖，我没打算今天求婚。”

蔚之凝闻言仰头，眨巴眨巴了几下眼，消化一下。

“是因为你知道我看出来了才取消的吗？”

“不是。”祁子舜摇摇头，“不想我们的任何纪念有冲突，这样我就少了口借口找你要礼物。”

“你想要礼物随时找我就可以了，我不会说你贪心的。”蔚之凝轻笑一声，靠在他肩膀说。

“真的？”

“假的！”

蔚之凝跟个小猫炸毛似的，嗔了祁子舜一眼，从他身上坐起好，推着坐到对面。

她小声嘀咕，“居然会质疑我。”

祁子舜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语气轻快，“不想要堆砌出来的数量，只想要花费时间准备的质量。”

要说他从小收到的礼物，用心程度蔚之凝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全是站在他的角度，发自内心想他让收会开心。

蔚之凝唇瓣打架，没将话说出声。

——这还不贪心？

没说出口也只是不想打脸。

等他坐好，蔚之凝坐直身，眉眼弯弯笑靥道：“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祁子舜眸光落在她身上，点头肯定，跟他想象中她穿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小乖。”祁子舜轻唤她，说着牵起握住她不算凉的手，“我不想很草率的去完成你答应会陪我做的事。”

“不想让你觉得这些不过如此。”

蔚之凝轻咬着下唇，双睫一劲儿的扑闪。

看着祁子舜即便没有很正式的求婚都很紧张，戴上纸戒指的手跟着轻轻颤抖，她也跟着紧张。

撩起眼皮偷瞟了他一眼，耳朵都已经红的不正常。

蔚之凝轻笑了声，牵住他的指尖，反常的没有笑他的局促，定定地看着他说：“我没觉得不过如此。”

话落松开他，示意他拿起信封，“快把信封打开吧，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祁子舜笑笑点头，打开信封抽出明信片，目光落在字迹上仔细阅读。

——‘我喜欢我眺望远处时，他看向我的目光。

当我抬头望向他，与他对视时。

会发现他的喜悦从来不是前方美好的风景，眼眶里仅能容纳我。

那一刻很幸福，沉溺其中时以至于觉得没有什么愿望，唯一想的是跟别人分享这份幸福。

应该会跟收到圣诞礼物时，一样快乐。’

文字收尾下，是两幅简笔画。

是那天二人坐在玻璃房外看夕阳的场景。

笔触不算精致，却能透过看出祁子舜眸光里蕴着温柔似水的深情，跟她转过头回望时的喜悦全部表达了出来。

是在万千世界中，独属于二人的画面。

祁子舜眼角眉梢的笑意加深，就跟那天他自己说的一样特别没出息。

“回去我要装裱起来，藏进保险箱里。”

“小乖把我画的好帅。”

“而且小乖还会向其他人承认喜欢我。”

蔚之凝唇角弯起，“我在你面前也承认过啊。”

祁子舜抬手看了眼手表，抓着她的手拿起信封让她赶快拆信。

“小乖没有愿望，就实现我的愿望。”

蔚之凝轻挑眉梢，抽出明信片，寥寥几个字。

——四周年快乐。

抬头。

烟花被点燃，火苗顺着引线蔓延。

砰的一声，烟花在夜空炸开，周围骤然明亮。

蔚之凝转过头，仰起小脸，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映照出紫色绚烂的烟火。

那颜色跟她身上的流光裙很相似。

款式很简约，可只要看见过它的随风摆动，随光亮起的颜色。

就没办法停止对它的注视。

蔚之凝看着烟花，祁子舜在看着她，溺爱的眼神中全是深情。

盛放到了末尾，祁子舜起身坐到蔚之凝身旁，她还没反应过来，脖颈间就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紧接着，祁子舜伏在她肩头耳语，“四周年快乐。”

蔚之凝垂头看向出现在脖颈间的项链，伸手抚上捏了捏款式小巧精致，镶嵌着欧泊石的蝴蝶吊坠。

烟花光亮下的闪光，就像在对她说——

你是在我人生途中遇见过最美的蝴蝶，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停下分毫追逐你的脚步。

蔚之凝抬头，眼眸里满是柔情地看着他，“四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