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时晏礼正坐在车上，对于电话那头的人带来的消息，眉头都未皱一丝，只是弹掉了手里的烟蒂：“那就找个村子卖了吧。”

破产的不止秦家，还有姜家，秦家的产业，时晏礼都捐给了福利院，姜家的，他留了下来，毕竟这意义上来说，是他岳父大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产业。

再三思索之下，时晏礼想着回去问问家里的娇娇意见，他推开车门抬脚欲要往下走时，恰好碰上了迎面匆匆而来的妻子，她眉眼低垂，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往外冲，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姩姩！”时晏礼赶紧拉住她的手臂。

姜晚笙才反应过来，她俏抬俏颜：“你...你去哪了？”

时晏礼这才发现她眼眶通红，波光流转的美眸中盛满了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看的他心里一紧：“怎么了？怎么哭了？”

人在脆弱时看见亲密的人就会松懈下一半的防备，姜晚笙紧绷的肩膀一下耷拉下来，她往前走了两步，额头抵着他肩膀，哽咽道：“时晏礼，外婆出事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郭颖的事还是传到了姜晚笙的外婆江清的耳朵里，她一向以两位女儿和女婿为荣，两个女儿都考上了大学，大女儿嫁了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白手起家打下江山，二女儿嫁给了大学教授，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充实。

却不曾想，这都是欺骗。

江清连夜来到了东城，曾语晨出来的匆忙，手机忘带了，江清联系不到女儿只能直接来到东城医院经过打听和护士的帮助才找到了李青峰病房所在的楼层，他的病房外有警察在守着不能靠近。

江清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在门口徘徊不定，也在这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执声，是她的女儿曾语晨和女婿李清风的声音。

“李清风你不是人！我以为你会改的！你平时家暴就算了！我为了佳怡忍了！你居然对你的学生这样！”

“我他妈当初就不应该信你！我不该啊！我不该信你会改啊！可怜我的笙笙啊！”

笙笙？这件事和笙笙有什么关系？江清脚步如灌了千斤水银，挪不动一步，可心脏的频率开始加快，她有预感，她会听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提到姜晚笙，李清风明显开始慌了，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已经有证据可以让他治罪，所以他只是沉声地训斥道：“你闭嘴！你不准提姜晚笙！都多久的事了！”

“多久！这些事多久又怎么样！笙笙现在都在做噩梦！你还不要脸，敢和姜伟那个畜生串通好改了笙笙年纪逼她嫁进时家！”

“你他妈不要脸！你居然好意思收下钱！”

忽而，门外传来了吵闹声：“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曾语晨还想骂些什么，却因为外面的声音而戛然而止，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丢了一句“我们离婚”才朝病房外走去，门一打开，所有人都围成一圈，她拨开人群望去，才发现躺在地上的老人是自己的母亲...

姜晚笙时晏礼赶到医院时，江清已经醒了，曾语晨跪在她的病床边抓着她的手，嚎啕大哭：“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姐姐姐夫！对不起笙笙！”

“都是我的错！女儿知道错了！”

江清内心麻木，想到自己乖巧的外孙女只觉得无比内疚，她双眼浑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失去血色的唇瓣颤抖了几下，说不出一句话...

是妈对不起你们啊！没照顾好笙笙啊！

叩叩叩，病房门被敲响。

“妈，我去开门！”曾语晨擦干眼泪，撑着跪麻的膝盖站了起来，得到的依旧是母亲的沉默。

门外的来人正是姜晚笙和时晏礼，曾语晨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再次落下，她死死地咬着唇，可呜咽声还是溢了出来。

安静的病房只听到老人无力的声音说道：“让时晏礼进来。”

听到外婆这么说，姜晚笙就知道外婆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手指被攥住，时晏礼眉眼低垂睨了一眼，知道她紧张，所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乖乖在外面等我，没事的。”

“好。”

病房门关上，只剩时晏礼和江清两人，这些事的打击不小，江清的头发都白了，躺在病床上，很难让人把眼前的老太太和去年在洱海镇见到的活泼老太太联想在一起。

“外婆，我叫时晏礼，是笙笙的丈夫。”时晏礼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语气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从男人嘴里出来又是一记重拳砸在江清的胸口，眼泪从眼眶滑落，喉咙也像被一根鱼刺梗着说不出一句话，可她没说话，时晏礼也不直起身来，像是礼貌的鞠躬，也像在道歉....

“坐吧，晏礼。”江清艰难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外孙女是百倍爱护，这件事，她们都是受害者。

看着老人颤颤巍巍伸出的手，时晏礼知道她有话要叮嘱，抓紧了她的手：“外婆，你说。”

“外婆很累，说不出太多的话。”江清声音虚弱，语速很慢：“笙笙这孩子命苦，外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时家家大势大，你能不能答应外婆好好护着她？”

“外婆，我答应你。”时晏礼没有一丝犹豫，他面色沉重，眸光凛凛，语气十分坚定：“姜晚笙的后半生，我定以命相护，不再让她受委屈！”

得到男人这句话，江清欣慰地笑了，眼泪也落的更猛了，她连声道：“好好好！好孩子！”

“晏礼你去，让笙笙也进来！”

“好！”时晏礼站起身来，替她掖好了被子，转身时撇了一眼心跳监护仪，起伏极低的弧度令他内心不由地一沉，可他面上不显，仍温和地说道：“外婆，我现在带笙笙进来。”

“好！”江清眉眼含笑。

就在时晏礼走到病房门前，他听到了机器传来了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

哔——哔——哔——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