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寅整个人都好似被抽了魂，跌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死了……”

云初霁和北曌太子去了大启这么久，如今云明渊自己回来了，就带回这样的死讯么？

他接受不了，如何能接受？辛苦谋划了这么久，旧部蛰伏在黎、芜二州忍辱负重，正要谋动的时机，殿下却死了……

他怎么能死？

云初霁他怎么能死？

云明渊很是沉痛地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

“我的人只找到了这柄剑和一些……残骸，路途遥远，便只能带回这个以慰姚老您。”

姚元寅听到那残骸二字就晃了晃，面色愈发惨白。

“……殿下是如何遇害的？”

云明渊便叹了口气，似不忍道。

“初霁太心急了，也不与本宫从长计议，便要一个人匆匆忙忙带他姐姐离开。但凡和本宫这个做舅舅的说上几句，本宫也会帮他慢慢谋划的，何至于叫大启的皇帝发现？”

姚元寅一时没有说话，其实殿下虽然没说，但他也能猜到他为何执意要去大启。

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为何总是把这些小情小爱放在国家大事之前？

是他没有教导好殿下！

“……是萧祁命人杀了殿下？”

云明渊微微点头，很是难过的样子。

“姚老有所不知，本宫要不是亲自去了启都一趟，想来也是要蒙在鼓里。”

姚元寅眼中不解。

“太子何意？”

“本宫也是此番才见到那个外甥女，当真是好颜色，大启的陛下很是喜爱呢。”

姚元寅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太子您是说……萧祁他、他……”

他没有再说，但是却深深皱了眉。

云明渊眼色深沉，道。

“姚老，那萧祁早就知道当初送去的那位不是黎国太子了。”

“……”

“如此，又怎么会放初霁安然离开呢？他贪图本宫那外甥女的美色能暂且放过她，可您想，他会容忍初霁的欺君之罪吗？”

“……”

“萧祁就算是为了大启的颜面也要杀了他的。”

“……”

“他肯定能猜到当初之事有人背后使力，杀了初霁，您等黎州的旧部便如群龙无首，黎州皇室血脉都没了，他还怕您等能做出什么吗？”

姚元寅站起了身，眼中满是悲凉与恨意。

“我小心谨慎了这些年，不过是为了殿下的安危，如今，我还怕什么？”

云明渊看着他似有担忧。

“姚老……”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太子不必劝我，我一把年纪不惧粉身碎骨。”

直到他离开，云明渊才撇了撇嘴。

姚元寅如何他不在意，但他在意这人手下的藏兵。

他朝身后的侍从冷淡道。

“去传户部尚书，本宫有事要找他办。”

三千万两，一想到就头疼不已，也气的不行。

该死的云明泽！

“入库了？”

萧祁看了眼座下的人，随意问道。

江霖月一笑。

“皆已入库，陛下在等着太子的那另一半么？他当真会送来？”

“会与不会，朕都没有损失。”

江霖月一想也是。

“要那太子真的给了，陛下会出兵吗？”

萧祁却淡淡道。

“他给与不给，朕都要出兵。”

江霖月一愣便随即明白了。

“陛下是要拿到芜州。”

萧祁见他神色有些严肃，便笑道。

“你辛苦跑了一趟，朕也不和你此时谈论这些事情了，费心劳神。你父亲在西北领军这么些年，也该回来歇歇了。朕打算今年晚些时候诏他回京，你和姨母也能过个团圆年。”

江霖月听他提到自己父亲，怔了怔，要说父子俩见面的日子还没有陛下多。江司旻常年镇守边疆，连过年也是回不来的。

他出征之时，江霖月还是个孩子，犹记得他很严厉。少时还曾问过母亲为何要嫁给父亲，江夫人竟然说他爹是个很可爱的人……

母亲竟然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父亲，一时他不知是父亲玷污了可爱两字，还是可爱两字玷污了父亲。

“那想必母亲知道了会很高兴。”

“姨母那里你自己去说吧。”

萧祁又复想起什么，眼神有些温和起来。

“霖月，朕年底要大婚了。”

江霖月心中一颤，便掩饰住了眼中的猝不及防。

他牵强地笑了一下。

“不知表嫂是何方佳人？”

萧祁有些嗔怪地看他一眼，不悦起来。

“除了她还能有谁？”

“……也是。”

他轻声道，微微捏了捏手指。

“……可是臣听闻陛下近来新入了妃子。”

萧祁垂眼一笑，没有瞒他的意思。

“也是她。”

江霖月似有些惊讶。

“她前些日子做了些蠢事，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朕早就不想放任她在外边了，刚好就趁此次之事要她留在宫里。”

江霖月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眼中有些担忧。

金丝雀终于被关进了笼子里。

萧祁却突然有些凝神地看着他，眼中有些探究的样子。

只听他突然问道。

“朕听闻你最会讨女子的欢心，要如何做呢？”

“啊？”

江霖月被问的一时语塞。

“朕总是让她不太高兴，可朕不知道要如何让她笑一笑？”

他长年都是与军中男子们在一起，很少接触女人，这男女差异当真是很大。

江霖月正要说话，萧祁又打断了他。

“你不要说什么送金银珠宝，朕从前送了不少，一点用都没有。”

“……臣、臣想……”

他想，苏慕宁应该不会喜欢陛下的。她喜欢傅昭年那样的。谦谦君子么。

但陛下还在看着他……

“你怎么想的？”

江霖月咬牙道：“臣想……陛下，依臣浅薄的经验来看，大多数女子还是喜欢温柔小意的。”

萧祁点头很是认同。

“朕也这么觉得。”

江霖月不好提醒他，前提是这女子心中无人，这女子心中一旦装了个人，旁人怕是柔情似水也不管用的。

何况苏慕宁并不是一个天生多情之人，记恩的同时，非常非常非常地记仇。

他对此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