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起，细雨迷离，纤夫拉动着大船缓缓起航。

李小牙窝在船舱里，双手枕头，终于回家了，只要一路顺风，应该能在年前回到南京。

郑点钱又凑过来闲聊了，保护他的五名高手，已返回西北，而他要跟着何鳌一起回京，正式成为督察院的一名书吏。

“你为何不回西北？”

“西北太荒凉了，哪有京城好玩。”

李小牙问道：“快过年了，你不想跟家人团聚吗？”

郑点钱没心没肺的道：“我父母在佛郎机又没回来，西北就一个叔叔，过完年，我就要进督察院为吏了，回一趟西北太麻烦，还不如留在京城过年。”

何鳌走过来，邀请道：“我在京城也是一个人，你可以上我家过年。”

“太好了。”

李小牙问道：“何大人，你不回老家吗？”

何鳌摇头道：“公务繁忙，没时间回去，过完年，我又要领命巡按山东了。”

郑点钱兴致勃勃的问道：“何大人，我能跟您一起巡按山东吗？”

“当然。”

郑点钱开心的道：“我们能再邀请李兄一起吗？”

李小牙一脸黑线，暗道能别找我吗？

何鳌迟疑的道：“目前还不知道领的是圣命还是内阁的命，若领的圣命，我确实可以调李总旗同行，若领的是内阁的命，那就不能调锦衣卫随行了。”

李小牙闻言松了一口气，除非是赈灾，否则巡按多由内阁或六卿委派，巡按是临时差遣，通常由御史担任，负责府州县官诸考察，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山东富庶，近年并无大灾，没有可恤流民，何鳌多半是去查贪官污吏的。

程白羊上完茅房回来，额头上全是汗，昨晚吃的面，他那碗被李小牙放太多辣了，也可以说他那碗辣油放的面太少了，倒是没有窜稀，只是上完茅房，感觉皮雁子能喷出火来。

李小牙掩嘴偷笑：“程兄，蹲坑愉快吗？”

何鳌也幸灾乐祸道：“程兄，没窜稀吧？”

程白羊没吱声，只是翻了一记白眼，不该装大尾巴狼的，嘴能扛辣，肠胃能扛辣，但皮雁子扛不住。

……

……

应天府，回春医馆。

月紫衣正于诊室内给一名男子打针灸，月白绫从旁协助，她们先前去拜访过一次李小牙，管家来福告诉她们李小牙跟着钦差去广东了，不知何时返回南京，这期间她们暗查了南京锦衣卫镇抚司，并没有查到名为常安之人，却意外查到前往江南追捕白莲教的大统领乃是李小牙。

月紫衣恍惚间，扎错了穴位。

“对不起，痛吗？”

男子看着月紫衣沉鱼落雁的容颜，虎着脸：“一点不痛，月医仙，您大胆的扎。”

“哦。”

月紫衣给男子打完针灸，喝了一口热茶。

月白绫关心的问道：“一早上看了十几个病人，累吗？”

月紫衣淡笑道：“不累。”

两女相视一笑，她们前些日子来医馆看病，机缘巧合帮助医馆救治了一名严重外伤的病人，没想到却因此成了医馆的郎中。

月紫衣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看病，求医者是一名男子，坐下便道：“月医仙，救我。”

“你哪里不舒服？”

男子脱下鞋子，露出两只紫蓝色的脚，并散发着恶臭……

月紫衣强忍着恶臭，皱眉道：“怎么回事？”

男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晚还好好的，早上拉车回来，两只脚就这样了。”

“痛吗？”

“倒是不痛。”

月紫衣并没有上手，眉头紧锁：“双足青紫，伴有恶臭，看起来很严重，若药石无用，为了保住你的命，可能要把你的双脚锯掉。”

“(⊙_⊙)”

拉车男子吓得快哭出来了：“要锯掉双脚？”

月紫衣认真点头：“是的。”

韩一暨正巧进门，瞟了男子的脚一眼，捂着口鼻道：“回去把脚洗一洗就行了。”

“啊？”男子愣住了：“洗脚？”

韩一暨问道：“你穿的是新鞋子吧？”

拉车男子点点头：“我娘子新做的鞋，今早刚穿上。”

韩一暨没好气的道：“你脚面上的青紫色，只因鞋面褪色了。”

月紫衣呆萌眨眼：“鞋面褪色？”

韩一暨哭笑不得：“不然呢？”

拉车男子体验了一把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告谢离去，心中一阵后怕，感叹说书人讲的红颜祸水真是一点没错，月小姐是回春医馆新聘的医师，因为长得像天仙一般，大家都称她月医仙，要不是韩医师正巧过来，他的双脚可能已经被美丽的医仙锯掉了……

月医仙擅长治外伤，锯手锯脚，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韩一暨看向屋外，排着长队等看病的十多名男子，月紫衣的医术很高明，但擅长医的是跌打外伤，内科只会看风寒，痢疾等常见病，可是来求医的男子，不管看什么病，全都等着给月紫衣看，明明其他医师很空闲……

自从他将月紫衣聘为医馆的医师，每日求医的病人多了数倍，大都是为了一睹她的天仙容颜。

韩一暨呵斥道：“月医师擅长治的是外伤，你们都受伤了吗？”

一名排队在末尾的男子，捂着流血的额头，冷笑道：“我的头磕破了。”

“兄弟，刚看你还好好的。”

“刚磕破的。”

磕破头的男子不动生色将一截青砖扔掉，排他后面的男子倒吸一口冷气，太狠了吧？

韩一暨喜忧参半，师傅被一群高官公子的护卫误杀，大家都很悲痛，月紫衣的到来让医馆变得热闹且忙碌起来，冲淡了师傅去世的悲伤，忧虑的是月紫衣的绝色容颜，可能会引来心怀不轨之人。

为防不怀好意之人，韩一暨亲自坐镇月紫衣的诊室，替她分担等待看诊的病人，同时也替她抵挡地痞无赖登徒子之类的。

月紫衣看着如父亲般守护她的韩一暨，心中一暧，她真的很喜欢这里，不但能学各种医术，医馆里的大家更是待她如亲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