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城外兵营军帐，围剿水贼的大军已集结完毕。

任谁都知道二十万大军是假的……

但令李小牙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潮所谓的两万兵马，含水量极大，实际人数只有一万五千人。

王潮对此的解释是名单上确有两万人，但有五千人伤病缺勤了。

一万五的兵力，水师占了八千，七千是捕快巡检军户。

水师的八千人，三千是运辎重的脚夫，车夫，伙夫等后勤。

七千的杂牌军里，只有一千是捕快巡检，其余六千是屯田军户，已经几辈人没拿起过武器了，只因济宁一带闹过白莲，兖州府的军户才被重新组织起来，作为兵力储备……

李小牙快哭了，王潮集结的两万大军，真正披甲的只有五千人。

“王大人，要不我们发一点散伙费，大家散了如何？”

“……”

王潮面露尴尬，他们要攻打蛟龙帮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大军都集结起来了，若是就此放弃，岂不让人笑话？

李小牙眉头皱起来了，即便正面相抗，他们一万五千人也未必打得过蛟龙帮两千人，那可是两千名悍匪，很多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江洋大盗，武功高强，还有两三百火器。

何况蛟龙帮还据险而守，占尽天时地利。

“算了。”李小牙交代麻子道：“先发军饷吧。”

“好的。”

领到军饷的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士气很是高涨，先前还病恹恹拉稀想请假回家的，如今全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李小牙郁闷地随王潮一起返回河道总督衙门，看来围剿蛟龙帮一事，需要再慎重商议。

绝对不能盲目出兵，更不能盲目攻打，否则光赔抚恤金都要赔到尖叫……

午后，李小牙回到河道总督衙门，五城兵马司两名吏目领着陈若夫已久候多时，陈若夫刚从十八连环坞回来，他奉命去给蛟龙帮送礼，伺机刺探蛟龙帮的内部情况。

李小牙将三人邀请至自己的临时书房，开门见山问道：“美酒送到了？”

“送到了。”

李小牙命陈若夫送去的美酒，全加了会让人严重便秘的药，泻药容易被人察觉，但便秘的药就很难让人察觉了，严重便秘也是很痛苦的，同样能让一名武功高强的人战力衰减。

长久便秘，只能吃泻药……

陈若夫并不知情，担心李小牙在酒里下药，他每一坛酒都让人试喝过了。

“你情报打探得如何？”

陈若夫摇头道：“我在寨子里住了两天，一步都没能踏出屋子。”

李小牙哑然一笑：“提防心很强嘛！”

陈若夫禀报道：“十八连环坞内，确实是机关陷阱重重，水路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一般，他们还修了栈道通往微山岛，进可攻，退可逃，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李小牙眉头一挑：“他们想跑？”

陈若夫点头道：“您毕竟集结了数万大军，蛟龙帮还是很忌惮的。”

李小牙忍不住笑了，如果麾下有两万正规军水师，他可能还有一点底气攻打蛟龙帮，但眼下只有一万五的杂兵，他哪里敢打据险而守的蛟龙帮，没想到自己虚，蛟龙帮也虚，既然蛟龙帮心存忌惮，那就好办了。

李小牙走出书房，找到了王潮，窃窃私语商量起来。

王潮怎么说也是山东按察司副使，虽然没有调动卫所驻军的权力，但却有巡察兵备，监军之权，山东哪个卫所指挥使敢不给他面子？

随后，两封书信从王潮的书房送往距离微山湖较近的兖州卫，济宁卫，请两位指挥使整军，放出要协助攻打十八连环坞的消息……

趁你病，要你命，吓不死你们！

……

……

三天后，蛟龙帮收到兖州卫，济宁卫整军待发的消息，十八连环坞内顿时变得人心惶惶。

先前河道总督领兵攻打十八连环坞，虽然每一次都对外宣称五万八万大军，实际只有五六千水师，最多一次也就八千水师，根本不足为惧，如今的统帅乃是奉朝廷之命，领着京营而来的锦衣卫千户，手里可能有虎符，能调动卫所驻军，这就麻烦了。

蛟龙帮大账内，黑面蛟脸色凝重，显得脸更黑了，手下一群堂主管事忧心忡忡。

“帮主，我们还是撤吧？”

黑面蛟感叹道：“我花了数年时间，才建起这么大一个水寨，我们蛟龙帮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十八连环坞是我们的基业，若是放弃离开，未免太可惜了，你们想成为丧家之犬吗？”

一名堂主沉声道：“大哥，这次是朝廷要来剿我们，集结了重兵，兄弟们就算拼死，恐怕也很难守住寨子。”

又一名堂主劝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到朝廷大军来袭，可就晚了。”

一名管事说道：“帮主，京杭河道的水贼太多了，油水越来越少，我以前道上认识的一个兄弟，如今在浙江走私，他们帮会一个月赚的银子，比我们一年所有的营生加起来都多。”

“大哥，我们也出海吧？”

黑面蛟也知道劫船绑票并非长久之计，他们如今也有一定的家底了，买船出海确实可行，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十八连环坞。

“你们先退下，容我再考虑考虑。”

几名堂主管事退出大账，一个个目露无奈之色，十八连环坞是大哥一手建起来的，不想离开也情有可原。

“真是急死人了。”

“老子急得屎都拉不出来了。”

“啊？”一名堂主讶异的道：“你也拉不出来？”

“最近几天，天天喝辣酒，大鱼大肉，可能有点上火了。”

“我也一样。”

“我好像四五天没拉了，肚子涨得有一点难受。”一名堂主摸着肚子：“我去找鬼郎中拿点药吃吃。”

一名管事笑道：“刘堂主，鬼郎中有一种治便秘的药，从后门灌进去的，你要不试试？”

“……”

两名堂主找到十八连环坞的郎中，各自拿了一包药粉回去吃。

可能药效过猛，刘堂主的便秘变成严重腹泻，拉得腿都软了，成名绝技水上漂都施展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