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无心从辽东寄过来的，佟林一个月前，查到了朝鲜邪教位于辽东边境的一处落脚点，随后卧底潜入邪教，估计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而后就被残杀了。

麻子等人看了信，也是一脸悲痛之色，他们跟佟林交情都不错，如今收到佟林的死讯，他们心里也很难过，但最难过的还是跟佟林交情很深厚的李小牙。

不曾想与君一别，竟是永别。

麻子拍拍李小牙的肩，安慰道：“老大，节哀！”

李小牙咬着牙，握拳道：“我要为佟兄报仇。”

“您要如何为佟捕头报仇？”

“我要去辽东剿白莲。”

罗奔问道：“没有圣旨？你如何去辽东剿白莲？”

李小牙回道：“我自己上奏请缨。”

程白羊皱眉道：“皇上会同意吗？”

无心在信里也说了，辽东闹白莲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伙来自朝鲜的白莲很狡猾，他们没有固定据点，行踪飘忽不定，蛊惑的都是大明与朝鲜边境会说朝语的边民，集会全说朝语，行踪一旦暴露，受到官府围剿，他们就会逃进朝鲜地界。

“老常，你帮我拟奏折。”

“好。”

笔墨纸砚备好后，常安坐到案前。

李小牙开口道：“奏折的内容，大概是这样，辽东白莲为祸已久，已成气候，若不尽早剿灭，必成大祸，若任由其壮大，而后勾结鞑虏倭寇，恐将动摇整个辽东半岛。”

常安等人干笑道：“辽东白莲闹得有那么凶吗？”

李小牙撇撇嘴：“不说得严重一点，皇上怎么会愿意出兵围剿？”

常安点点头，开始动笔拟奏折了。

辽东的白莲，其实已经闹得很凶了，李小牙不止一次在邸报上看到关于辽东白莲为祸的事了，皇上之所以没出动朝廷大军围剿，无非就是担心劳民伤财，皇上想休养生息，不想打仗，但也因此让南倭北虏之患，越来越严重。

常安拟好奏折后，李小牙照抄了一份，而后盖上自己的大印，交给了一名亲卫。

稍后，一脸沉重的李小牙，回到了家里。

李小牙将好友佟林殉职一事，告知了夫人们，并告知她们，自己已上奏朝廷，请缨前往辽东剿白莲。

王佳人等女，心中不免担心，但也很支持夫君。

她们的夫君，平日喜欢胡闹，但骨子里却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当面对国家大事，大是大非之时，她们的夫君其实很有原则。

夫君已数次领兵围剿平定过白莲、土司、水贼，每次都带头冲锋陷阵，听说总是冲在最后面……

但无关要紧。

她们夫君身为锦衣卫武将，虽然罕见的手无缚鸡之力，但在她们心里，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

……

数日后，御书房内。

嘉靖看完李小牙送来的锦衣卫急奏，微微皱了一下眉，顺手将奏折递给一旁的黄锦。

“辽东白莲，真有李小牙说的那么严重？”

黄锦看完奏折，莞尔一笑：“目前没那么严重，但若不尽早剿灭，任由其壮大，其实有可能动摇整个辽东。”

嘉靖突然笑了：“难得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主动请缨围剿白莲，你说朕准是不准？”

黄锦早已猜透皇上的心思，顺势道：“难得李小牙主动请缨，皇上还是准了吧？”

嘉靖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即刻拟旨，授李小牙辽东经略一职，圣旨到达，命其立即启程前往辽东，围剿辽东白莲。”

黄锦点头拟旨。

不过片刻，一道圣旨便出了御书房。

……

……

三天后，圣旨加急送至南京锦衣卫屯田所。

辽东经略？

李小牙看着皇上授以自己的钦差官职，满意地笑了，经略是一个临时官职，当有重大军事任务时才会特设，最高可经略数省，掌数省兵力，并能调动地方政事务，这是一个高于总督巡抚的官职。

简而言之，辽东的白莲被剿灭前，他将是辽东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地位甚至略高于掌管辽东地区的山东总督巡抚。

李小牙摸起了下巴，辽东巡抚若敢在他前面放个屁，上去就抽俩嘴巴子……

他现在的提督南直隶防务一职，也是临时官职，但已渐渐变成常设，可能会连任数年，而辽东经略一职，剿完辽东白莲就没了。

李小牙拿着圣旨，走出了书房，大喊道：“老罗，给老子备二十门意大利炮。”

麻子好奇问道：“老大，不是佛郎机炮吗？”

“一样的。”

罗奔等人闻声出来了，看着手握圣旨的李小牙，询问道：“督帅，圣旨下来了？”

麻子狐假虎威的道：“皇上封了老大一个辽东经略之职，可任意调遣辽东兵力，调遣辽东政事务，我们老大目前是辽东的最高军政长官。”

罗奔等人纷纷道贺：“恭喜督帅高升。”

飘到半空的李小牙，落地了，摆摆手道：“只是一个临时职务而已，又不是常设。”

李小牙将程白羊，罗奔，马漏等人，全叫进书房，商量前往辽东围剿白莲一事。

“老程，老罗，你们两个谁跟我去辽东？”

罗奔主动道：“我去，我去，我在南京都快闲出鸟来了。”

“你不等阿花的回信了？”

罗奔干笑道：“她要是回信，一个月前就应该到了，现在还没信，估计是不会回了。”

李小牙斜眼道：“挖一个墙角而已，有那么费劲吗？”

“……”

程白羊微笑道：“言归正传，既然老罗想去辽东，那我就留在家里坐镇。”

李小牙点点头，交代程白羊道：“那你暂代屯田军械两所公务，至于南直隶的军务，只要我离开南直隶，南直隶的军务就不用经我手批示了，他们会直接呈给南京中军都督府。”

罗奔询问道：“你先前说要二十门佛郎机炮？”

“没错。”

罗奔捋了一下胡子：“那我们只能走水路，坐海船前往辽东了。”

李小牙幽幽的道：“你要不怕喂鱼，你就押着火炮坐海船去辽东，我反正要骑马走山海关去辽东。”

“……”

麻子等人想起先前从辽东坐海船回来，差点藏身鱼腹，一个个打死都不愿意再坐海船了。

李小牙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大明的漕运海船，全是平底船，遇风浪太他娘危险了，海船爱谁谁坐，反正他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