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徐银娣成了归珊珊。

但，

现在的归珊珊却不是徐银娣。

沈安平的问话有些奇怪，然而“归珊珊”却一下就听明白了。不仅明白，还很满意。笑道：“依洁说的没错，你果然是聪明人。”

这也算是恭维了。只可惜沈安平却不吃这一套，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告诉我，你是谁？”

或者说，是什么——人、鬼，亦或是……

“我不是人。”归珊珊坦然承认。接着又加了一句，“但也不是鬼，更不是妖。”

非人非鬼非妖，难不成是神仙？

归珊珊似乎知道沈安平在想什么，说道：“至于我是什么，将来总是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又是这一套……

沈安平都有些无语了。虽然不满归珊珊的回答，却也知道她既然不想说，那便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于是，将话题转回到了徐银娣身上。

“那女……鬼呢，被你们怎么样了？”

与依洁、阿娅类似，徐银娣也曾做过归嬿瑿的“女儿”。女儿们都应该有用，即便是没有什么特长。也可被用来——

“当做钓鱼的饵。”

说到这个，归珊珊就是一声冷笑。沈安平很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依洁在一旁注意到了，说道：“那丫头还在。”

钓到了鱼，“饵”居然还在。

沈安平很是意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帮了我。”说这句话时，归珊珊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像是解释又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欠她一个人情，这个，是将来必须要还的。”

所谓的“还情”，方式有很多。对于徐银娣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获得解脱，能有机会重新做人。归珊珊虽然有心，想要做成却也不容易。而且现在时机也未到，暂时只能耐心等候。

不过，现在却是可以着手做另外一件事的。那就是给枉死的徐银娣讨还一个公道。

居然是——公道。

在这时候听到这两个字，沈安平不由生出了一种极荒谬的感觉。归珊珊却将这件事当做了理所应当。

因为，

“我不仅是在帮她，更是在帮自己。”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徐银娣。归珊珊为她讨还公道，从而也为自己了解了这桩因果。若是这件事能顺利解决，那么，

“我就会有进一步的自由。”

归珊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沈安平下意识回头，目光恰好与她对上了。归珊珊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不过，这件事可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牵扯的是盛明丽。一个在春早市黑白两道都有极大能量的神秘女人。要对她进行图谋，宜缓不宜急。

“最好能与祖师观的真正主人有所商议。”归珊珊说道。

这句话出，沈安平立时就明白了。他对归珊珊：“有两点我要预先说明一下：第一，李子木是我的朋友，但我不能替他做任何决定。”

“这个我知道。”归珊珊不以为然的点头，接着问，“那么第二点呢？”

第二点便是沈安平已经说过不止一次的那件事了。“李师兄云游去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知道。”

说出这句话的是依洁。她不仅知道这个，而且还知道，“他不是一个人走的，与他同去的还有另一个……不过，已经去了这么久，想来也是时候要回来了。”

如果再不回来，那就可能——

“永远也回不来了。”归珊珊冷冷的道。

沈安平心往下一沉。他是相信李子木与齐昊楠的能力，同样也清楚这两个人正在做的事有多危险。特别是齐昊楠，他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离开的这段时日去了哪里。否则便有麻烦，而且是天大的麻烦。

依洁别过脸来，对着沈安平意味深长的一笑。她看到，沈安平眉毛皱紧，脸上也现出为难的神色。正要发话再行推波助澜，沈安平却先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是异常坚定。

“不，你们错了。”

“什么？”依洁愕然。

沈安平继续说话，“李师兄肯定会回来。”

“什么时候？”依洁追问。

“在他该出现的时候。”这时候，沈安平已经把一切都想通了。他脸上现出了微笑，语气却是愈发的平和，“未来的某一天，李子木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地点。他以前就是如此，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依洁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沈安平却摇头，“不是我，是你们。”说着话，转头看依洁，淡然笑道，“要不是对他有信心，你来找我作甚？”

“吱——”

极刺耳的一声之后，车子一下就停住了。沈安平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前一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依洁说道：“不好意思，一直说话，差点开过去。”

“没关系。就算开过去了，也是可以走回来的。”沈安平意味深长。

……

“他说的话很有意思。”目送沈安平背影消失，归珊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依洁皱眉，“你是说李……”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归珊珊直接打断。

依洁当然知道归珊珊说的是谁，眉毛皱的更紧了，说话时声音低沉：“刚才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根本不像……太难对付了……”

“就是这样才好。”归珊珊的眼中有异议的光芒在闪烁。归珊珊有些错愕，转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失声道：“你是在玩火！”

“不，你说错了。”归珊珊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纠正道，“我不是在玩火，而是要——盗火。”

“原谅我看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依洁苦笑摇头。

“将来你自然会知道。”依洁意味深长。

将来自然知道，现在就无需赘言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依洁又开口了。她说：“你……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等。”归珊珊缓缓吐出一个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依洁皱眉，转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

“是的。”归珊珊点头，继续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有些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动了起来。”带着淡淡的笑意，归珊珊对依洁，“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依洁脸上是同样的笑，她说，“或许，我们也是时候可以离开了。要不然的话，有些人就该不方便了。”

也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