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皱眉。

肥扶见状，“呵呵”一笑，咳了两声，说道：“就这两件事，我不会再得寸进尺了，你答应之后，想问我什么就问我什么。”

“你说！”李澈面无表情。

肥扶再次坐正了身子，神色严肃道：“进入渊狱鬼界的我派修士，大多是来收服一头合用的鬼物的，但……也有例外！”

李澈心头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错，你可能已经有所猜测，”肥扶看李澈神色，知道他已有所猜想，淡笑道：“也有不少人来此界，是为了饲育自家的鬼物。”

李澈点头，这渊狱鬼界内阴气如此浓厚稠郁，可以说本就是鬼物修行的好地方，眯眼道：“所以你……”

肥扶嘻嘻一笑，“我早已有鬼物陪伴在身，进入此界的目的就是为了饲育培养它，只可惜，后来被抓……”

“这与你要我帮忙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讲重点！”时分紧张，李澈不耐，打断了他这毫无由来的发言。

肥扶被打断，“嘿嘿”一笑，居然还是不紧不慢道：“被抓后，我却再没没办法用阴气或者血肉饲育。”

“但我这鬼物有些特殊，一来娇贵，没有养炼完全前，只消一日不喂养，就有毙亡的可能。”

“再则这鬼物是我得自家中长辈，交予我时候就慎重叮嘱过，不可轻易让其折损，好生培养。”

李澈皱眉，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肥扶低着头，剥弄着自己满是污泥的指甲盖，“故而即便是在被抓后，我也不敢松懈一日。”

“但鬼物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已与我一体，他本身修为还能吸化阴气补充维持，但因为我无力起法祭炼它，使得他也受到牵连，日渐虚弱，最后不得已，我只好用精血饲育他！”

肥扶惨笑，“这就是为何你看我远要比其余人来得虚弱的原因了！哈……他们要么把鬼物给吞噬吸化补足自身，要么干脆驱散了事，只有我……”

李澈默然，淡淡道：“所以我的猜测没错？这鬼物既然如此特殊，想来不是一般人能收服拥有，你身份来历确有说道？”

玄灵有别，道魔更有别，见李澈冷漠，顾左右而言他，肥扶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不错，我是门中一位长老亲子。”

听他承认，李澈点头，暗忖这下倒都说得通了……

肥扶接着道：“我已经油尽灯枯，即便现在出界，也是废人一个，再无法修炼进境，穷极一生，也只得止步于筑基，还是最弱的那一种，虚亏力弱，徒徒任人宰割。”

“而家父曾让我立下咒誓，即便我自己身陨，也要在咽气前一刻，施下咒法解除与他的誓约，否则……故而我不想让这头鬼物陪我葬生此地。”

肥扶闭眼，深呼吸后，睁眼盯着李澈，“我想把这鬼物托付给你，待你脱离此界，他自会游离而去，找寻我父，回归其手。”

李澈挑眉，“你怎知道我是要问你出界的事情？”

肥扶笑笑，“难道我却是傻的么？之前你们那余兴言为杀鸡儆猴，折磨问话逼死人的时候就在牢房内，问的什么事情大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况且你们在这渊狱鬼界内，过得能比我们五人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苟延残喘？肯定还是想逃离此界，今日异状说要问我话，不须想也知道为得此事。”

李澈一想也是，倒是自己想浅了，思索一瞬后，没有马上答应，问道：“鬼物是怎么带出去的？”

肥扶听他有答应的势头，神色一振，“我会教你一段决目，能将他收存在你丹田处，届时出界，再用另一段决目释放他走。”

李澈皱眉。

肥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解释道：“绝不会害了你，只是暂以你之身作为寄托，一旦施法，即可驱逐他离去，除非……”

“除非什么？”李澈本已要答应，闻言止喉。

肥扶笑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除非他看上了你，不愿走脱，哈哈！那我也不来怪你，以他自主意愿为上！”

李澈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眷恋，只当肥扶在顽笑，摇了摇头道：“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先与我立誓吧。”

肥扶听他应承下来，大喜过望，瘦削苍白的脸上涌上一丝血色，当即立下咒誓。

“我方才所言全无虚妄，若有半点不实，叫我死后堕入畜生道，变成头肉猪，被野兽凶禽生噬，被人烹食煮吃，永世不得超生！”

听见这么重的咒誓，李澈眼角一抽，点点头，“既如此，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肥扶抚掌大笑，连声道好，问道：“呵，说罢，你想知道什么，我尽可告诉你！”

李澈想了想，眯眼道：“你进来有多久了？”

肥扶一怔，下意识道：“将近三十年了。”

李澈立马问出下一个问题，“靠近牢房门口那个叫做陀开绿的人呢？进来多久了？”

肥扶这下才觉得奇怪，犹犹豫豫道：“比我早了大概年许时间吧？你怎么问这个？”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自语道：“你想问的肯定与出界有关，既然问起来这个问题，莫非你已知道要想出去，须要……”

肥扶才提及“要想出去”，周身外忽然旋起了一阵阴风，他戛然止声，反应了过来，紧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却是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被咒誓之力反噬，一名呼呼。

李澈也是头回见到魔门咒誓的威力，暗自称奇，淡淡道：“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便好，其他的……我识得魔门篆文。”

肥扶大惊，叫道：“怎么可能！”

他上下打量李澈几眼，蓦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李澈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挑眉问道：“怎么了？为何用这般眼神看着我？”

肥扶啧啧了两声，却笑道：“没有，只是觉得李兄不仅一表人才，内里也饱藏金玉，连我魔门篆文都识得。”

说罢，没头没脑补了一句，“我那鬼物若真跟随了你，倒也真个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