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四名如意宗弟子看着眼前景象，心中泛起四个字：众怒难犯。

山门前的江湖豪横客，都算不得一品江湖人物。特点是比较穷，比较爱惹事，一听有人起哄，立刻扯着嗓子喊，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大。

那名叫谢放的如意宗弟子，是掌门传人，毕竟是行走过江湖的，有些见识。

“住了吧。”他忽然高喝一声，压得周围鸦雀无声，道：“今次是我如意宗的大事，诸位难道是来找我如意宗麻烦。哪个报上名来，我谢放一一向他讨教。”

一众江湖客不敢触这幼虎之怒。

“如意宗好威风，是看不起我们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谢放看过去，没看见目标。只是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噪杂起来。

“如意宗根本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大家跟我一起走。”

“妈的，竟然在这里受这鸟气。”

那书童看向自家公子，心中暗暗腹诽：公子这煽风点火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几名如意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年纪不大，阅历还浅，面对这幅场面不知该如何处置。

“如意宗山门洞开，迎四方朋友。但若是有人想惹是生非，也别怪包某人的剑不讲道理。”

人群分开，执法堂长老包汉星出现，他背后是一柄重剑。

霹雳剑包汉星，这六个就是面子，就代表某种道理。

紫衣公子撇撇嘴，书童幸灾乐祸：“公子，这热闹瞧不成了。”

“莫慌，再等等。”

包汉星来到乔三面前，这次再没有人说什么。他看向乔三，虎目带刀，恨不得将乔三千刀万剐。

众人都为乔三捏了把汗，包汉星以霹雳剑之名行走江湖，霹雳二字不是说他的剑，而是说他的脾气。包汉星脾气是有名的不好，他当场拔剑劈了乔三，大家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你能鉴宝识宝？”

“还行。”

“那你看看我这件宝贝，如果认不出来，赶紧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乔三并不傻，如意宗好大一座门派，多的是见多识广之辈，那容得他鉴宝。这包汉星满怀杀意，分明是过来找事的。

心中忐忑，暂且压着心绪保持平静。

“盛惠七两白银？”

“你还要钱？”包汉星满脸诧异：“你管我包汉星要钱？”

乔三更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不？”

包汉星深吸一口气，如意宗长老的月供并不算少，可他偏偏是个存不住钱的。七两银子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给钱。”包汉星暂压雷霆之怒，冲谢放道。

“师叔，上次你借的……”

“这笔钱是门派出的，回头找你师父报。”

谢放从怀里掏出七两碎银，又将一只瓷瓶搁在乔三面前，道：“你可识得这瓶中宝物？”

乔三接过玉瓶，晃了晃，发出振振水声。他左手握瓶，右手去揭瓶塞……

看着这一幕，谢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包汉星也不知瓶中是什么宝物，目光看向谢放。谢放微微一笑，用传音入密的手段对他道：

“师叔，这瓶中装着的是春烟酒，此酒必须存放在不透光的瓷瓶中，一旦接触空气，便会化作水烟散去。只要这小铁匠揭开瓶塞，一时三刻这酒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不管小铁匠认得不认得，咱们都可以让他赔酒，可他就算倾家荡产，也是赔不起的。”

听到这里，包汉星眼睛亮了。目光看向谢放，心道：你这小子不愧是师兄的徒弟，一样阴毒损德。

不开瓶无法识宝，开瓶就会破坏宝物。无论如何，这小铁匠都必死无疑。

他和谢放同时看向小铁匠的双手，期待的看着他一点一点接近瓶塞。

在要接触瓶塞的瞬间，乔三的手生生停住，他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一声好险。

谢放和包汉星像是坐过山车被人推到最顶端，生生停住后，再不见动静。二人胸中同时憋了一口气，憋得份外难受。

乔三抬起头，包汉星这才发现，小铁匠的眼睛竟然十分明亮。

“一滴春烟寒，醉倒十丈风。”乔三慢悠悠道：“此酒名叫春烟，孟春之时，采竹叶上的露珠酿成。见光则散，见气则化，必须保存在地底冰窖之中，暮春酿成，隆冬开坛，便是那神仙饮一口，也要醉倒三天三夜。”

一众江湖客听得如痴如醉，不知谁率先叫了个好，然后是满堂喝彩。

谢放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毒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然也没办法回答，只是轻轻感慨道：“春烟要在寒冬时节用冰雪拥着才能饮用，现在是盛夏呐，纵然不开瓶，酒气已坏了多半。可惜，可惜呐。”

……

山上，杜锋和上官羽走过演武场。

“掌门，用一瓶春烟对付一个小铁匠，是不是太过暴遣天物。春烟酒来自不易，本来是为了交好关东一地几个厉害门派。”上官羽道。

杜锋摇头笑笑：“师兄，狮子搏兔，仍需全力。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只要渡过这一关，大雪山往北，就再也没人看不起咱们如意宗了。”

上官羽轻轻点头：“那柄宝斧的来历还要好好调查。说来也是奇怪，一柄猛虎托着大斧闯入我清修的境地，到了门前便伏地不起，像是故意给我送来斧头一般。”

“我已经派人去查，目前暂无消息。但说不定正如师兄所言，这是天赐的吉兆，是如意宗列祖列宗显灵，让门派振兴。”

“或许吧。”上官羽沉默片刻，道：“我还是心疼那瓶春烟醉。”

“师兄小家子气了，过了这一关，就该有人给咱们送酒了。”杜锋爽朗大笑

正这时候，谢放从山下急匆匆返回，屈膝跪倒，道：“师父，他，他……认出春烟酒了。”

“认出怕什么，只要春烟酒毁在他手中，我们便有的是道理。”杜锋道。

“年轻人，便是太沉不住气。”上官羽道。

“不，不，他没有开瓶，便已知道瓶中装的是春烟酒。”

“什么！”

杜锋和上官羽同时轻呼，顿失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