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辛年、金子张、老姜以及双胞胎兄弟都静静立在一旁，看着山洞口处排得整齐的碎碗渣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金子张看着远处在来回奔走交流的两人，似懂非懂的问道：“这为什么摔了这么些个碗，是他们二人吵架摔的吗？”

铁辛年虽然也不知这碗都是为何而碎，但听了金子张的话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前辈，以我对小江的了解，她不是发脾气会摔碗的人，这一定是别有用处。”

“怎么没可能是吵架摔得了？上次小妮子带李出去拿家伙的时候，两人就差点儿吵起来。”老姜不服气的反驳，他也觉得这碗是摔破的。他一个玩刀多年的，还能看不出来吗？

“老姜，不可对世子无礼！”金子张喝斥一声老姜，转头赔着笑对铁辛年作上一揖，“世子，我这兄弟人急性子糙，直来直去惯了，还请您勿要见怪。”

铁辛年回礼缓声道：“前辈言重了，今日咱们一同前来观瞻这铁铣是为了长长见识，可以自由发表各自意见。我跟两位前辈的心情是一样的，咱们放松，不要拘泥于身份。”

原来他们也知道了涟儿的真身。铁辛年对“小妮子”三字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微仰着头看向李出，照这么看，他……也知道了？

金子张捋着胡子点点头，这侯府的二少爷确实是平易近人不端架子，怪不得百姓都交口称赞呢。

李出将道具碗摆好，一回头就看到了几人整齐站成一排的情景，忍不住翘了嘴角，被人围着赞扬的感觉真过瘾，什么颈椎病痛腰椎间盘突出全都值得了。

这次的射程提到一百五十米，用新改良的弹药，看最终结果吧。

比个搞定的手势给江涟，他开始往回走。

江涟回他一个知道了，眼也不眨的趴下。

正午的阳光正毒辣，沙漠表面像被蒸腾得冒出了热气，空气里有种熔化的扭曲感。凡是有些棱面的物体都想减少自身的热量，争先恐后的将热光反射到别的地方，一时间，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多了许多星星点点。

江涟咬紧牙关，擦擦额头上的汗，眼角被汗珠蛰得烧灼起来。她莫名的紧张起来，手有点儿抖。

“艹！激动什么？没被人围观过啊！”江涟狠狠唾弃自己一番。

李出看她两手都在脸上捂着，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异样。快跑几步到她身边，蹲下身去询问出了何事。

江涟正在鄙视自己，忽然一阵风裹着沙子扑面而来，李出的声音也跟着响在耳边。她挪开手露出脸来，勉强笑着回了一句：“汗进了眼里，有点儿沙，过一会儿就好了。”

李出坐在地上，伸手把她的手拨到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看起来。

江涟眼角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这位大哥，这距离过近了啊喂。“没事，缓一会儿就好……”

“别动！”李出捏住她的下巴，一脸认真，“左眼角这边有点儿红，要不改日吧？”

“啊？”江涟嘴巴歪了歪，他这反应太夸张了吧？那边还站着四五个人呢。“不用不用，要不你帮我打湿一下手帕吧？擦一下脸就好了。”

李出也没过多坚持，接过手帕起身走了。

江涟拍拍自己的脸，不要因为单身太久，一跟人近距离接触就想入非非。他是个铁钢直男，是个大男子主义，是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货。

“李公子，涟儿怎么了？”铁辛年看着李出手里的帕子问道，神情恍惚。

他记得清楚，这个帕子是自己给她的，原来她一直都留着。

“没事，只是出汗太多流到眼睛里了，一会儿擦把脸就好了。”李出弯腰将帕子浸入水桶中。

“我来吧，我不放心，去看一下。”铁辛年跟过去蹲在桶前。

李出看他伸出的手愣了一下，放开帕子任它掉到水桶里，没有直接递到铁辛年手里。

铁辛年不以为意，挽了袖子伸手捞了出来，向江涟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了。

“李公子，这些碗是怎么回事？”老姜是个急性子，一看李出在身边，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这些啊……，是用来试验火药的爆破强度的。”李出擦干手，微笑着回道。

“啥？强度是啥？”老姜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别致绕口的词汇。

“呃……”李出忘了面前这个腰间别着一把菜刀的汉子没有现代认知，还别说，一下子问住他了。

毕竟之前这种问题一直在跟江涟沟通，他们之间不会细致到词汇的解释。

金子张也好奇的看着李出呢，他也想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好在他比老姜敏锐，李出一迟疑，他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忙打了圆场，“老姜，你就是个瞎掺和，啥时候求知欲这么旺盛了？记得有先生教那会儿你可是最会偷懒的那个……”

“你别打岔！”老姜一巴掌拍在金子张肩膀上，“嚷嚷的净打扰李公子的思路。”

“没有没有，”李出忙摆手，“爆破强度好比您这把刀的锋利程度，快而利的刀切口平滑整齐，爆破强度好的弹药能把碗炸得更加粉碎，这从左至右就是我们改良的效果。”

“哦，这我一下就懂了。那今天用的是这个程度的？”老姜指着最右边那个碎得狠的肯定的问。

李出摇摇头，“不是，今天是新改良的。如果涟儿发挥正常，那出来的效果要比这个强至少十倍。”

“哇！那不是得碎成粉了？！”老姜惊呼出声。

“差不多。”李出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

金子张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赞赏，这李出年龄虽小做事却相当老派啊，语调不疾不徐，脸上平平静静，妥妥的一副深藏功与名。

“呯”

“嚓”

一连两声炸响，惊得几人定睛看去，远处的碗已经看不到了。

江涟站起身，嘴角微扬，一脸得意，“怎么样？给你说了，让你离远点，偏不听要站这么近。炸不炸？”

铁辛年放下捂着双耳的手，面色羞赧，他刚刚打了一个这辈子最大的哆嗦，全身肌肉都被调动，但依旧没能阻挡住对心神的冲击。要不是涟儿提前给他描述了一下，怕是会被吓得惊叫出声吧。

“喂！”江涟抬手在铁辛年面前晃晃，“吓傻了？”

“没……，就是被震住了。要是打仗能用这东西，还有征服不了的地方吗？”铁辛年盯着架在地上的铁铣，一脸的不可置信。

“涟儿，干得好！”李出出现在江涟的另一边，“看来这次才是质的飞跃。”

江涟抬手跟他击掌，“那必须的，有你这样的制造大神，再加上我弹无虚发的超神弹弓手，不无敌都不行。”

李出露出大白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的人是江涟，话锋却转向了铁辛年，“世子，一起去看看效果？”

“走了走了，看看我们的杰作！”江涟也一脸兴奋的扯住铁辛年。

铁辛年心里颇为不爽，这个李出才认识多久啊？涟儿就与他那么亲近，话说他们刚刚一脸得意的拍掌是在干什么？

“老姜，你干嘛去？！”金子张看老姜抬脚也想向三人的方向走去，一把拉住，“回来！”

“我也去看看啊。”老姜被他拉住觉得好无辜，一脸哀怨的看着金子张。

“你没看那是三个年轻人吗？他们体力好，你就别凑过去了。想看碎成什么样了，一会他们就带过来了。快去看看那两个胖小子，是不是在山洞里给吓坏了？”金子张拖着老姜进了山洞。

铁沙和铁洲将李出的那一堆小木头玩意儿摆了一地，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压根就没受到任何影响。

听到有人进来，铁洲扭头看了一眼，啊啊的叫起来，还一边往角落里缩。铁沙赶紧拿起手边的木偶朝老姜扔过去，“不要欺负铁洲，我不许你欺负他！坏人！”

老姜一脸莫名其妙，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很是受伤的停了脚步，“老张，我……，他们是在怕我？还是怕我们？”

“没看是在扔你，肯定是在怕你。你等我问问。”金子张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吓到孩子。

“坏人！他是坏人！”铁沙指着老姜，大声的对金子张说道，好像在告状一样。

“乖孩子，有我在呢，别怕啊。他是不是打过你们？”金子张走到铁洲身边安抚他。

铁洲摇摇头，偷偷瞥一眼老姜的腰间，“他有刀……”

“噢，真的是，他腰上别着一把刀呢。你是怕那刀啊？”

“嗯。会流血的。”铁洲怯怯的说，但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

老姜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说带刀的人不宅是坏人，那这两个孩子万一在外碰见歹人也没有丝毫警惕，那不是害了他们吗？

唉！老姜叹口气，“我这个坏人先出去了，安抚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老张。”

“赶紧出去，看把两孩子吓得。”金子张佯装怒斥老姜。

老姜苦笑着返回了洞口，这恶人之名来得太突然了。

“好了，看我把坏人骂走了，不用怕了。走，咱们出去，外边有小江、世子，坏人不敢再吓你们了。”金子张耐心哄着两人。

“那我们能带走一个喜欢的木头吗？”铁沙一脸不舍。

“那我们得出去问问主人，看他同意不同意，好不好？”

两人点点头，跟着金子张出来了。

“铁沙铁洲，没有吓到吧？”铁辛年一看到两人就忙上前关切询问。

“他们两个在里面玩得开心呢，就是被老姜的刀吓了一下子。”金子张接过话。

铁辛年笑笑，“多谢前辈帮忙照顾。”

“诶？这回怎么没带回来碎片？”老姜数了又数发现并没有多出一包来。

“大叔，我们这次捡不起碎片了。”江涟乐呵呵回答。

“怎么个意思？”老姜不解问道。

“太碎了，几乎成了粉末。”

“这么厉害？！老张！老张！你回头也给我弄一把来玩玩呗。”老姜上前拽住金子张的胳膊一阵猛晃。

“那得看看人家主人同不同意啊？”金子张扒掉他的手，嫌弃拍拍衣衫。

“哦，当然。师傅技艺精湛，能选中我的图那是我的荣幸。”李出一口应下。

江涟也随声附和，她现在比较发愁的是怎么把这几个人忽悠着跟自己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