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平的妻子朱小莺将丈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抢救。

一番施救后，医生怀着沉重的心情，为杜教授盖上了白布。

杜教授的死因有鬼，急救室医生拨打了报警电话，李钢立即带着病躯率队赶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同时，二组组长方森则是带人来到了杜教授所住的锦绣家园小区，封锁了事发地。

主任医生赵良向李钢和孙大海通报了杜仲平的死因：“初步认定是死于某种植物性神经毒素，但是具体是哪一种，还需要化验科的同事进一步的成分鉴定。”

“没问题，辛苦了！”

钟玉婷和助手直接在太平间里对尸体展开初第一次尸检，而关仁川和杨小艾将情绪稳定之后的朱小莺带去了刑警队询问室。

朱小莺是报案人，也是案发前唯一接触过杜仲平教授的人。而且这类案子，凶手是配偶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于情于理，紫藤警方都得让她接受调查。

钟玉婷首先用手术刀快速地在尸身胸口划出笔直的开口，之后借助扩张器将开口放大，将两侧的肋骨剪断后，就能探囊取物般把杜教授的内脏一一取出，呈放在不锈钢托盘上。

“死者的双肺、心脏、肝脏存在大量肉眼可见的出血点！”钟玉婷仔细地记录着，“胃肠黏膜溶解，导致急性出血，这就是死者呕血的原因！”

接着，助手使用开颅器将大脑从脑腔内拔出，大脑皮层也有聚集性的散状出血点。

“看来死者七窍出血的原因找到了，就是因为毒素侵入到了中枢神经系统！”

“婷姐，那这种毒素应该很厉害吧？你以前遇见过吗？”

小助手问道。

“恕我直言，我没有亲自接触过。”钟玉婷回忆道，“当时在法医群的一次交流会上，我看到过一个教学视频，里面的尸检症状和眼下的案子格外相似。让我想想，那个毒素叫什么来着……蓖麻毒素，没错，就是蓖麻毒素！”

“哟呵，有两把刷子！”

李钢笑嘻嘻地推门而入 。

“小婷啊，这是新鲜出炉的理化分析报告，确实是蓖麻毒素！”

“队长，我牛逼吧！先你一步就知道了这个！”

“牛逼，着实牛逼！”李钢不吝夸耀，“剩下的马屁就留到破案后给你，小婷，说到正题，能判定是他杀吗？”

“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他杀！”钟玉婷自信地说道，“蓖麻毒素可是很经典的谋杀工具，它是特工暗杀、仇家仇杀的必备良药！再加上这种纯度的毒素在自然界几乎没有，所以可以排除误食的可能！”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李钢欣慰笑道 。

走出太平间解剖台，李钢立即致电方森：“马上搜查杜仲平家以及整个楼栋，检查有没有和蓖麻毒素相关的线索！记住，这玩意毒素超强，让弟兄们做好防护措施！”

“得令了，队长！”

方森说道。

很快，刑警队里的关仁川和杨小艾同步了消息，关仁川平稳了教授遗孀朱小莺的情绪后，开始询问案件相关的事：“朱女士，现在基本能够认定你的丈夫是死于谋杀，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悲痛，我能理解。可是悲伤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能为你的丈夫讨回公道。所以请振作起来，仔细回忆回忆，案发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过杜教授，或者说他平时有什么仇家？”

朱小莺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警察同志，我明白，我一定全力配合！能不能给我一些纸？”

“我这里有！”杨小艾说着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朱小莺。

然而朱小莺摇摇头：“抱歉，不是面巾纸，我要的是手写纸，我丈夫仇家的名字有点多，只能写出来！”

“有点……多。”

关仁川惊叹。

一个多小时后，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八百多个名字，关仁川和杨小艾同时陷入沉思中。

“额，朱女士，你确定，这些都是杜教授的仇家？”

杨小艾再三确认道 。

“对啊，他们都是！你们不知道，我丈夫交际圈很广，认识的人形形色色，所以结仇的也不在少数！拜托了，警察同志！”

“那容我问一下，比如，这个叫董远的，跟杜教授有什么怨仇？”

关仁川随机问道。

“他在网上骂过我丈夫，我记得清清楚楚！”

“骂过他，就算是仇家了？”

关仁川难以置信。

“当然算了！”朱小莺肯定道，“这些喜欢在网络骂人的，一般心理阴暗，保不齐就准备在现实中杀个人！”

“那，这个，马晓晓，他和杜教授的怨仇呢？”

“你说她啊，她以前借过我丈夫1000块钱，拖了十几年了还没还。我丈夫碍于情面，也没好意思直接要。我知道，她就是想赖账！”

“你是说，她为了不还这1000块钱，就把债主杀了？”

杨小艾问道。

“对啊，难道你们不相信吗？前几天不是有个新闻，一个小伙为了抢劫23块钱，就把人给杀了！现在的社会，谁说的清楚呢？”

“可是，朱女士，”关仁川艰难地说着，“你列的这个范围，属实是太广了！也许他们的确是与杜教授有点恩怨，但是应该犯不上杀人。麻烦你再浓缩一下范围，找出里面最有杀人动机的那些人！”

“警官的意思是，按照动机的强弱再筛选一遍？”

朱小莺问。

“对头，朱女士真是冰雪聪明！”

“可是，动机的强弱，跟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之间，似乎并无直接的因果关联吧！”

朱小莺理性地反问道。

“请你别再质疑了，照我们说的做，就行！”

关仁川擦汗。

苦口婆心之下，朱小莺终于将八百多人的名单，精简到了七百多人。

“那剩下的人，都是具备充足杀人动机的咯？”

杨小艾问道。

“是的，这次我保证没有骂人之类的弱动机者！你们放心去查吧！”

朱小莺拍拍胸脯。

关仁川内心嘀咕：看来这杜教授人品不咋样啊，即便是精简了一遍，仇家依然满天下。

另一边，方森小组搜查结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根据杜仲平体内的毒素致死量推断，他是在摄入毒素之后的十分钟内暴毙的，而那个时候家中只有妻子朱小莺在场。

而朱小莺也表示，事发之前杜仲平只喝了一杯普洱茶，没有食用或饮用其他物品。

茶杯里的茶渣被送往了警队化验，证实里面没有有毒物质。

唯一令李钢感到困惑的是，这些茶渣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异臭，根本不像是正常的茶叶味。

于是李钢将其带到朱小莺面前，询问她这是什么品类的普洱茶，竟如此超凡脱俗。

没想到朱小莺也有同样的困惑：“我也奇怪啊，这个茶饼一沏开，就是一股屎味。我还纳闷了，这东西莫不是坏了！但是老杜他嘲笑我山猪吃不了细糠！这款普洱茶饼是他的老同学从国外邮递给他的，是国外的特有风味！”

“冒昧地插一句嘴，”关仁川说，“杜教授的那位老同学，是从哪个国家寄过来的？”

“印度！”

“哦，那你看看这个！”说着关仁川点开了手机淘宝的搜索框，“你看看，是不是这款普洱茶饼？”

朱小莺看了眼图片，确定无疑。 但是接下来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因为图片下面的介绍是：印度恒河牌原装牛粪饼。

“我吐！”朱小莺按捺不住翻江倒海的恶心，吐了一地。

原来他们两口子喝了半个月的普洱茶，其实是牛粪饼。

连李钢也觉得恶心，开始有点反胃了。毕竟喝了半个月屎汤，谁能受得了。

朱小莺呕吐不止，被送到旁边的医院，医生给她开了点止吐药。

关仁川提议让她做个血检，以防万一。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朱小莺的血液报告显示，其体内含有微量的蓖麻毒素成分。这点成分虽然不致死，但是会诱发呕吐、发热、头晕、四肢无力等不良反应。

关仁川由此怀疑，投毒者可能不单单是想要谋害杜仲平一个人，而是要杀死他们夫妇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