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或许都是一边成长一边失去的吧。

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都成了最想回去的地方。无论是家乡，还是母校……

每一次离开，都会很想念。

每一次回来，都会很深情。

过了中秋，黄宇的电话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他脱不了身，到王小语家的第三天，他不得不回去上班了。

母亲收拾了很多好吃的给他带回去，就像王小语每次离开家时那样。家里没有的，母亲还去集市上买回来了。

王小语看着母亲大包小包的收拾着，觉得无奈，摇摇头说：“妈，不至于拿那么多呀！再说了，这些东西哪里没有呢？人家外面也有卖的！”

“哎呀……”

母亲总会这样，听听就算了，她还是会继续往袋子里塞着她自以为还能装的东西。

父亲一早就下楼下开门了，王小语下去叫他吃饭的时候，附近的老头老太太都过来聚一起闲聊。

如果没什么生意，即使是大热天，父亲也不会开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在那里吱吱作响，和那群年迈的老头老太太一样，动作已经不利索了，时不时还会卡顿一下。

父亲也不是很饿，他说晚一点再吃，等到几位老人家都回家了，他才上楼吃饭。

吃了饭，黄宇就要回去了。

王小语给他买了面包在路上吃，因为路途遥远，要开十个小时的车，她担心的跟黄宇说：“你路上小心点，困了就去服务区休息，到了打电话给我吧。说好了带你去玩也没有去，说跟你回老家还没有回……”

黄宇也深情的望着她说：“放心吧！你在家好好玩，我先回去上班了！下次来还可以去的呀！难道你不希望我来了吗？”

“是吧，但是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叔叔，阿姨，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保重身体！再见！”

“慢点开车！到了打电话！”父亲和母亲同时说。

黄宇回去了，王小语突然觉得，一下子不工作真的会很不习惯，心里空了很多。

她想打开电脑看看，又没有带电脑回来。家里的那台电脑已经是上初中时她和弟弟软磨硬泡才能让父母答应买回来的，那时候为了买一台电脑，弟弟和她每个周末都帮母亲到市场上卖菜。

弟弟也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他总是会很听王小语的话，有时候父母说的话他还会抗拒一下，但是对王小语那是绝对的服从。

王小语有时候会很骄傲的笑着：“论做姐姐的话，别人做的可能不会比我更成功了！”

弟弟很爱她，也很尊重她。

从小到大她也很照顾弟弟，无论吃的玩的学习上还是生活上的，她都极力的去跟弟弟分享。

父亲和母亲当然也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她会毫无保留的给弟弟很多很多的爱。

在这个小镇上，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孩子们家里也有兄弟姐妹的，像王小语这样和弟弟的感情那么好的，并不是很多。

弟弟爱打篮球，她爱画画，父母都很支持他们，王小语会教弟弟学画画，但是弟弟的兴趣也不是在画画上，只是耳濡目染的，偶尔也会陪着王小语学习学习。

弟弟打球，他也会叫王小语一起去玩，同样的最怕运动的王小语自然的也没那么讨厌体育课了。

黄宇一走，她已经感到无所事事了。

虽然是说回来陪父母，但一年到头没在家，回来真的会突然不习惯。

她准备回村里一趟，去找老同学。

以前爷爷奶奶还在世，王小语会每个周末都回去，家里也有一座房子，王小语会回去画画，那时候喜欢画画的原因，大部分也是因为家乡的山和水很美，她喜欢画田野和村庄，羊肠小道和袅袅炊烟。

老家还有叔叔伯伯，王小语会到他们家看圈养的牛和猪，还有成群结队的鸡鸭鹅……

那个小村庄就是王小语魂牵梦绕的地方。

父亲和母亲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到镇上做生意，那时候父亲的档口还是一间小瓦房，后来父亲才赚到一点钱买了地建了现在的房子，王小语上小学也是在老家，直到三年级以后，她才去到镇上的小学读书。

她打算回去找小学同学莉莉，她的父亲就是种植无花果的，他们家有一个很大的果园。

莉莉大学毕业以后，也在外面上班，只是她会帮父亲在线上把无花果卖出去。

王小语到楼下，在楼梯的角落推出那辆铺满了灰尘的自行车。

“妈，这车还能骑吗？”

王小语准备去找毛巾擦干净车子。

“你要干嘛？这车已经丢那里好久了！”母亲从档口走回来。

“我想拿出来骑！”王小语已经找到了毛巾，提着水桶去水龙头接水。

“没事骑自行车干嘛？外面车多，别骑了！”母亲嫌弃的看了看自行车。

这是她上初中时骑去学校的。

“那还能骑吗？”王小语又确认一遍。

“你没看见都生锈了你说能不能骑？”

母亲伸手去推推车子又说：“这都动不了还能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别

在母亲眼里王小语无论什么样的年纪都还是个孩子，对于她的想法总还是跟三岁那样，调皮捣蛋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母亲表示她也是爱莫能助。

“那你还放那里？怎么不拿去卖掉？”王小语把毛巾丢回桶里，不打算去擦了。

“卖来干什么，值不了几个钱！”

母亲本来也舍不得卖掉，宁愿放在那里生锈。

“妈，我想回村里一趟！你要不要回去？”王小语去换上了鞋子。

“我不回，你回去带上钥匙！”母亲说着就走去给她找老家房子的钥匙。

“爸，我骑电车去。”

“去吧！慢点开，现在路上车越来越多了。”

父亲坐在档口的沙发上看电视。

“我知道了，家里种有什么？我摘一点菜出来吃？”

她又回头问母亲。

“种有些菜，前几天我跟你爸刚回去摘过，你不用摘了，钥匙给你！这条是大门的，这条是房间的，这是厨房的！”母亲拿出一串钥匙，一根一根的告诉王小语给她说清楚。

“妈，锁大门就行了，里面干嘛要锁完？我真的不想开那个门，那锁都生锈了，每次都开大半天……”王小语有点不耐烦的说。

“那你别进去了嘛！回去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家看看就好，你们买太多东西回来了，我给你带一点回去给他们。”母亲说着又要上楼去找袋子装水果饼干糖果零食月饼等……

“妈，快点了！等一下回到都天黑了！”

王小语不想带什么东西回去，她只想到处走走。

自从爷爷奶奶不在，她每次回村里都不想进家门，以前爷爷奶奶住那里，她也怕睹物思人。

父亲说：“你回去就早点回。”

“我在等妈拿东西下来！”

“你骑车慢一点！”母亲提着两袋东西下来了，用红色塑料袋装着。

“妈，这个车有电吗？”

“有，早上充了的。你别骑那么快！”

“我都不敢开车，我哪里会骑很快！那我走了，晚上不用煮太多饭，我不是很饿！”

王小语说着就开车走了。

她忘记了提前跟小学同学莉莉说，要去找她。

从小镇到村里，一路上两边都是农田，渐渐的就是山，山上种满了桉树。

那条路都是树荫，路过几条小村子，有时候某条村的路口会有一个小集市，有时候是一间便利店，王小语记得，从小到大，那些地方总是会有那么几位老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王小语回到村里，村庄的前面是农田，后面是山。

农田里的小溪就是从山里流出来的。

村庄后面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山上种满了树，山脚下的溪水常年都是清澈见底的。

莉莉家的果园就在山里，王小语直接去到果园找她。

因为在朋友圈里看到，她也有回家过中秋节。

果园的门口是几间铁皮屋，莉莉的父亲盖起来的，他们会在那里堆放果园的肥料和农具，有时候很忙他们也在那里休息。

她以为莉莉会在那里跟父母干活，去到门口喊了几声，发现没人回应。

王小语就发微信给莉莉，莉莉说她在家，叫王小语直接到家里。

王小语的家离莉莉家也不是很远。

她穿过村前的水泥路，过了一座石桥，村里的老人很多，年轻人很少，看到王小语回来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深邃的目光追随着她的电动车而去……

“小时候觉得村子很大很大，怎样都走不完，如今发现原来村子很小很小，却装满了我的童年，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这里度过了，离开以后，无论到哪里都找不回在这里拥有的快乐和幸福。”

风吹着她的头发，从路边的草丛里偶尔窜出来的几只鸡让王小语开的越来越慢。

小时候给她讲过故事的老人还坐在门口晒太阳，脚边放着的拐杖已经磨的油光发亮。

村里的小孩在田里游荡着，王小语想起小时候的她和伙伴们，为什么总能整日在田间玩耍，实际上每次抓鱼摸虾除了弄到一身泥巴以外，并没有过多的收货，回到家还会饿的发慌，白粥就着咸菜喝几碗……

“我们曾经是他们，他们将来又会是我……”

眼前的风景，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即使没有十年阔别，每次回来都会一往情深。

王小语把车开到自己家门口，一扇铁门紧锁着，王小语小车开门，进到小院里，一层平房也很破旧，还是十几年前的木门，爷爷奶奶在时，院子里的黄皮树每年都会结果，黄皮树下是一口水井，井水冬暖夏凉，清甜可口，无论是用来煮粥还是做饭，还是用来做凉粉和豆腐花酿酒都特别好吃。

她匆匆看了一下院子，就提着东西往伯父伯母家走去。

走过几乎人家，听到鸡鸣狗叫。

“小语！”

突然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站在楼顶跟她打招呼。

“她是……”王小语要努力的回想，才能想起那是谁家的闺女。

“小倩吗？”王小语问到。

“是啊！”

“放假回来吗？”王小语仰头往上看。

“嗯！小语姐你去哪？要进来我们家玩吗？”女孩笑的很甜美。

“去我伯父伯母家呢！你上大学了是吗？”

“嗯！”

王小语记得小倩，她跟弟弟差不多的年纪。以前经常回来会经常看到，直到上大学以后才很少回老家。

伯父伯母都到地里干活了，堂哥堂姐们也都出去上班，所以没人在家。

王小语把东西挂在他们的门口，就到莉莉家了。

其实她并不想到莉莉家里，她只是想去果园看看。

莉莉也是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孩。

那里是好山好水养育出漂亮的姑娘。

“小语！”

莉莉就在家门口坐着等她，远远看见她来就打招呼了。

“莉莉，去果园吗？”

“来我家玩一下吧！一会再去，现在太阳很大。”

“那好，我想去果园看看。”

莉莉的父母也在家中看电视，看到王小语回来，高兴的把月饼拿出来给她吃。

“叔，姨，吃不下了。”

莉莉父母都是憨厚老实的农民，每次王小语来，他们都会说起小时候的趣事。

坐了一会，王小语跟莉莉出门了。莉莉父母拿了一袋无花果干给王小语，叫她拿回家给母亲煲汤。

“我不拿！不用这么多了！”王小语也不想拿回去，毕竟这个东西很贵，拿来卖也要几十块钱一斤。

村里的小学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出家门口就能看见学校。

莉莉说，自己有打算过两年回来教书。

王小语也曾经有想过回到村里的小学当老师，但是她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学校的老师换了一批又一批吧！”王小语说。

莉莉说：“嗯，学生也很少了，没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多。”

“现在的孩子都出去读书了。出不去的就在家里读。”

王小语问：“为什么想回来？”

“就是想回来了，其实还是自己家乡好，与其浪费青春和时间精力去给别人建设家乡，不如回来建设自己的家乡，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想回来家乡发展，但也不知道哪天会回来，回来的话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好，公务员又考不了，我想我是考不上的，所以就算了，老师我不太想当的，做生意又没有那么多钱……所以，还是先上班吧，其实上班我也不想上班……”

“你可以回来的，你英语很好。”

“英语很好，也只能到外面那些公司做外贸的工资高一点，回来除了当个英语老师，还能做什么呢？我也知道，像我们这里的小学，其实英语老师是很少的，虽然现在小学都上英语课了，但是很多地方很多资源远远是落后的，不足的，那也没有办法，我们走出去了，见识到了更多的东西，有时候我们也想带回来更多的东西，其实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你回来当老师的话，我也很支持你。”

“是啊，我们这些走出了小山村的大学生……最多回来当个老师吧。”

她们坐在学校的操场上，下午的教学楼在操场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小学多了一栋新教学楼，曾经她们上学时的老教学楼已经改成了教师宿舍。

那一棵杨桃树，结满了果，掉落一地都是。

因为孩子们从来都不喜欢吃杨桃，王小语记得，上学时他们也是任凭杨桃都掉下来，然后每天早上打扫卫生扫了满满一堆，因为没人喜欢吃杨桃。

家乡家家户户水果都很多，杨桃也是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