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作者:温暖的裸色 | 分类:古言 | 字数:6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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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故梦难温神已离(四)
那一瞬间,长欢吓了一跳,以为容悦卿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并不是清扬才如此质问的。
但是下一秒,容悦卿眸中的亮光复又黯淡了下去,继续自言自语道:“没错,你肯定知道。因为你已经死了,飞升九重天,一切在你眼前通透明澈,你又怎会看不到我的龌龊和虚伪?也许上天就是要惩罚我对你的不忠,才不许我和你白头偕老,才会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听过了容悦卿的自白,长久以来萦绕在长欢心中的疑惑终于真相大白。这一切跟她之前想的差不多,唯独容悦卿说对她一见钟情那部分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枚棋子,虽然很重要,却始终排除在心门之外。
不过,知道了容悦卿的过去,便可以解释得通他为何会在清扬死后迅速和鄂锦姿苟且在一处——或许,即便西林觉罗茂昌已不在,他依然有几分身不由己罢?
长欢本来还想问问他,俊喆和鄂锦姿在他心里究竟分别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可是,此时的天空已经渐渐泛起鱼腹般微粉的白色,远处开始隐隐传来下人们起身出工的声音。她知道不能继续待在此处了,若是被鄂锦姿知道自己和她的“卿哥”孤男寡女“共度”一宵,一定会嫉妒得发狂,对她生出戒备之心。
“我要走了,容郎,你好自为之。”长欢趁容悦卿不备,忽然挣开他的手,迅速逃离了珞璎阁。
容悦卿伸手欲挽留长欢,却在朦胧的晨雾中扑了个空。他只依稀见到一个赤红的背影绝尘而去,似乎和以往每次醉后见到清扬的情形有所不同。是了,她不是飘然而去也不是骤然消失的,她是实实在在挣开自己跑走的,幻象又怎会用这种方式消失?
这时,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枯梅的枝丫照射了下来,将地上一个玲珑的物件照得耀眼,引起了容悦卿的注意。
他俯身拾起那只玫瑰金镶红碧玺的杜鹃花造型耳坠,捏在手中仔细观瞧,心中震动不小。这耳坠他清楚地记得,昨日就戴在苏长欢的耳垂之上,怎么会掉在此处?这是巧合吗?难道方才自己见到的不是幻象,而是她?
念及于此,容悦卿感觉从头到脚游过一阵凛冽的酥麻感,酒也半醒了。他将耳坠仔细地收进一方帕子之中,揣在自己长衫的内里,然后大步离开了珞璎阁。
长欢回到嫏嬛居,将斗篷脱下来好生藏起来,然后下意识地坐在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凤眸凌厉,墨眉英气,红唇旖旎,粉面生香,果然生得和前世一般无二!似乎只有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提醒着她:你是苏长欢,不再是瓜尔佳清扬。
她很想将这句话也警告容悦卿:我已经不是你的清清了,在谎言和欺骗带来的结局之后,在你我都不曾察觉的岁月之中,我的心意已经改变,我对你的爱更是消磨殆尽。现在的我,是为复仇不择手段的阿修罗,你若靠近我,等待你的只有被利用、被伤害而已。
这时,长欢忽然发觉自己左耳上的耳坠子不见了。在屋里寻了一圈也不见踪影,大概就猜到是掉在外面了,而且极有可能是昨晚在珞璎阁掉的。
她寻思着,难道会那么巧被容悦卿捡到吗?他喝得烂醉如泥,应该不会注意到如此细小之物罢?不过还是不可大意。
于是,长欢立即唤来妍紫,让她去街上找一家首饰铺,照原样尽快再打造一只耳坠。然后便简单洗漱一番,含了一片洋参在舌下提神,又细细涂了脂粉,遮盖住昨夜未眠留下的淡青色眼睑,敷了些提气色的胭脂,才去给鄂锦姿请安了。
一进屋,容悦卿也在。他虽不能当着鄂锦姿的面直接问长欢耳坠之事,却颇有深意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的确没有戴昨天那副耳坠子,可是气色很好,神采奕奕的,并无通宵不眠之后的疲乏和困倦。因此心中又犯了嘀咕,难道昨晚的人不是她?
鄂锦姿照例留长欢用早膳,往日长欢都是推说嫏嬛居已经给她备下了,便很快告辞。
今日,长欢打定主意陪在鄂锦姿身边,不给容悦卿接近自己的机会,于是破天荒答允道:“好啊,正巧今日我命小厨房熬了参枣粳米粥,温润恬淡,益气养血,最适宜夏初滋补。昨晚给母亲诊脉,发现您气血亏虚得厉害,食用此粥正相宜,不如叫人拿到松鹤轩来,您和我一起用罢。”
鄂锦姿心头一喜,初次体会到女儿的“孝心”,不禁连声称好,让小丫鬟去嫏嬛居传了。
见长欢不欲离开,容悦卿只得打消原本想好的,“顺便”送她回去然后询问耳坠之事的主意,转而直接将那只耳坠子拿出来交给鄂锦姿,说道:“这是我今早在外面院子里拾到,是夫人的吗?”
“卿哥真是的,这些年心思越发不在我身上了,连我有没有哪个耳坠子都不知道?”鄂锦姿一边娇嗔着,一边接过耳坠瞧了瞧,“咦,这不是长欢昨日戴的那个吗?欢儿你看,是不是你的?”
长欢摇了摇头,否认道:“我那副并没有掉啊,只是其中一只的扣子松脱了,今早我还教‘娉婷’拿去首饰铺修呢。”
容悦卿心中奇了一声,追问道:“怎么会?瞧这碧玺石的成色可不是丫鬟仆妇们戴得起的,既然不是夫人的,应该就是小婉你的呀。”
长欢只得接过耳坠,仔细瞧了瞧,说道:“的确奇怪,居然跟我的那副一模一样。等‘娉婷’回来我问问,许是她拿去修时不小心掉的。”
容悦卿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明显一幅不大相信的表情。
用过早膳,长欢又提出陪鄂锦姿到院子里赏樱。
这一幅“母慈女孝”的和谐画面刺得容悦卿眼睛发疼,内心除了焦急,亦是生出更多疑虑:她若真是清扬,怎么会和鄂锦姿如此亲密,连一点恨意都看不出来?从前的她,脾气直来直往,爱憎分明,是断不可能和仇人同席饮宴的,就更别说执手赏花了!难道真是我错了?
容悦卿不断思索着这一切,却不得其解,使得宿醉的头脑愈发疼了起来,终是起身选择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