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杉不明白小蝶被人吩咐做事，为啥还能那么高兴。她哪里会明白小蝶的心思呢？

小蝶一路小跑去客栈柜台，心里高兴着呢！作为一个婢女，要是主人什么事情都不吩咐你去做，那等于是在嫌弃你没用。一个对主人没用的奴婢，下场可不怎么美妙。主人可以随时将她卖给任何人，若是碰上那些荒淫残暴之徒，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

然而此刻，小蝶得到一个差使，说明主人喜欢她，愿意用她，那自然是心里乐开了花。

冲到柜台前，向掌柜的要了笔墨纸砚，还小心查看了几次，一定要好使的，簇新的，没有就让掌柜的去买。

不多时，小蝶便用托盘端着笔墨纸砚，站在了东方素和莫云杉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回音。

莫云杉匆忙开了门，从她手里接过了托盘。

“你去的时间还真久！”莫云杉无心地抱怨了一句。

小蝶一听这话，心里觉得委屈，撇着嘴低下了头。

东方素走过来瞧了一眼，笑道：“小蝶很细心呀，瞧着整整齐齐的，看起来都是新置办的吧？那是得花点儿时间。谢谢小蝶啦。”

被表扬了！果然还是东方素有眼力呀！小蝶激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刚才还在想，完蛋了，要被换掉了呢。这忐忑的心情，也就只有小蝶自己知晓。她连忙行了一礼，说道：“小蝶不周，这小镇上也没什么好的笔墨纸砚，紧着最好的买了，也就只能这样了，还望两位小娘子多包涵。”

东方素听着小蝶伶牙俐齿的这番话，不禁笑了起来。她不讨厌这种聪明伶俐的人，也能够理解小蝶极力想要讨好的心思。回想自己曾经在现世的那个东方大宅里，也是渴望着被人喜爱，极力地去讨好人，只是，她没能成功。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们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了。”东方素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那小蝶就在门口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蝶又行了一礼，伸手关上了房门，依旧端端正正地站在了门旁。

莫云杉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早端着托盘来到了桌边，三下五除二将笔墨纸砚都摆放好了，然后拖着东方素来到了桌边，将她摁在了椅子上，说道：“姐姐，快来，坐下，你说，今天教我什么？”

“嗯……你想要学什么？”东方素扭头望向莫云杉问道。

“我，我，我就想要能够和李大哥说上话那种……”莫云杉脸上一红，低头用手指绞着腰带。

东方素眉头微蹙，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嗯，好，我知道了，那，不如教你一首岑参的诗吧。他可是有名的边塞诗人，初时便是率领府兵的曹参军，后来就在边塞从军，写下了不少有关边塞风景的诗。他的诗作雄奇瑰丽，气势磅礴。我想，你的李大哥应该是喜欢的吧？”

“好呀好呀！那姐姐你快教我！”莫云杉催促着，手忙脚乱地帮东方素研墨。

东方素笑着点点头，展开宣纸，用镇纸压好，这才用笔蘸了墨汁，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东方素伏案写着，莫云杉在一旁边看边念。默写完这首诗，东方素起身，将莫云杉让到她刚才坐的位置上。

“你先好好背诵下来，有不明白的便只管问我。”东方素说道。

“姐姐，这诗好长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背下来。”莫云杉愁眉苦脸地盯着那一大篇诗，不无担忧地说道。

“这个并不难，你把它划分成几段，每一段讲述一个场景，连起来便是一首诗，这样就好记了呀。比如，第一句讲季节，第二句用修辞比拟的方法来描述景况，第三句则讲这景况给人的感受……”东方素在一旁慢慢地给莫云杉分析着，莫云杉仍旧听得眉头紧皱。

东方素瞧了瞧一筹莫展的莫云杉，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一下子全记下来的确不容易。或者，你可以先背四句，背熟了再背四句。这样每天背诵四句，等到我们到达雪山的时候，你差多也就能把整首诗全部背下来了！”

莫云杉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这样听起来似乎真的容易了许多，一天只要记住四句就可以了！

“谢谢姐姐！”莫云杉欢天喜地的跳起来，一把抱住东方素将她举起来转了几圈。东方素猝不及防，惊叫一声，随即又被莫云杉逗得笑个不停。

站在门口的小蝶听了，也不禁微微扭头，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妹二人欢快的笑声也传到了隔壁，脸色阴郁的王衍听到这个笑声不禁抬起了头。他此刻正靠在窗边的坐榻上，这笑声让他心里一暖，似乎像是阴霾中投进的一束阳光，虽然不足以温暖身心，却让人能够有一丝希望。

王衍坐起身，心里想要去见东方素，可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又莫名有种自我厌恶的情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出现在东方素的面前，都会让他自惭形秽。可是，他又非常想要见到东方素，今日一路上他都无时无刻不想要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

在这起起伏伏的情绪中，王衍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在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顺德偷眼瞧着王衍这种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也暗自叹气。虽然他是个小太监，不懂人事，但是也知道昨日王衍和太子妃的“好事”，多少也能明白太子衍此刻纠结的心情。

王衍自个儿折腾了半晌，忽然出声喊道：“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