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确实没听到沈飞说了些什么，这都要怪这间客卧真的太大，隔音又名不虚传，不过她多少听见了沈飞用力拍门的声音，只是还不等她走过去将柜子移开，就又听到一声关门的动静。

是周天麒回去了吗？是的话，她就不方便出去了。

常乐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结果没人理她。她等了一会儿，将柜子顶在门板旁，转身与那该死的市场经济学奋战去了。

周天麒家里的户型同沈飞家一模一样，甚至于连装修风格都十分类似，只不过瞧上去要比沈飞家干净整洁一些，而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郑卓然，沈飞印象中只见过两次。

他一直以为这人合该是从事一些根本不用出门的工作，却没想到他原来根本就不怎么过来住，这样说来，自己能见到他两次已经算相当高的频率了。

至少比眼前这位天天正常上学放学却从来没遇上的家伙高调多了。

“我就睡这里，你不用管我。”

他指了一下沙发，接着便打算躺在上边，周天麒眉头一皱，将他拦下。

“……怎么？”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默默去屋里翻翻找找，沈飞好奇地瞧着，只见他最后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次性的床单和洗漱用品递了过来。

“……”

沈飞下意识将东西接着，整个人都是懵的。

“几个意思？”他有些难以置信道，“眼看着马上就到明天了，我在你这儿花不上六七个小时，你该不会还要我铺个沙发吧？”

周天麒连嘴都懒得张，只用鼻子“嗯”了一声就回了卧室。

“……这家伙，刚刚不是还能好好说几句话的吗？”沈飞嘀咕一声，开始认命地铺沙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笔帐他统统算在了常乐的身上。

……

常乐妈妈怒气冲冲地从沈飞家里出来，在单元门外站了许久都不见常乐下楼，心里一横就真的不再管她，转头就去联系徐妈妈。

好在徐妈妈并没有真的如她所想那般脆弱，只是守在一家烧烤店里，等常乐妈妈找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眼色迷离，双颊酡红。

“嗯？乐、乐乐呢？”

常乐妈妈将外衣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沉脸道：“别提她，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若是换做平时，徐妈妈肯定会察觉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吵架啦”，接着再劝好友想开些，不要同孩子计较，但今天不行，她喝得太醉，听到常乐妈妈这样说自己的孩子只觉得浑身舒爽，就好像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端起酒杯，摇头晃脑地高呼一声，“对！都是些狼心狗肺的！咱们不理他们，咱们喝……”

说完她就扬脖将杯中黄汤一饮而尽，紧接着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伸手又要去起新的酒瓶。

“等等！佳瑜！你这喝多少了？服务员，她喝多少了？”

常乐妈妈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酒瓶按住，转头问着将她带来包厢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是刚刚进入社会，还从没见过像徐妈妈这样长相温柔动作却堪称粗鲁的女人，咽了咽口水才道：“她点了一、一打啤酒……”

“你们这里一打几瓶啊？佳瑜别闹！”

徐妈妈此时正用力拽着被常乐妈妈按住的那瓶酒，瘪着嘴，满眼都是委屈和不满。也不知是她哭过了还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眼睛周围的皮肤颜色较别处更深些，看着就像是两坨红眼圈，将她衬托的更为可怜兮兮。

“……松手！”

“……六瓶。”

徐妈妈与服务员小女生几乎是同时说了一句话，常乐妈妈惊道：“那意思她已经喝完五个了？她酒量很浅的……啊！”

她突然惨叫一声！

原来是徐妈妈正在用力地掰开她的手指，她一吃痛，手上一松，酒瓶就落到了对方怀中。

徐妈妈在酒瓶入怀的那一刹那笑逐颜开，快速瞄了常乐妈妈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酒瓶盖弄开，因为太过于着急，还洒了些泡沫在身上，但她毫不介意，直接抓着酒瓶就喝了一口。

喝完了，还不忘将嘴角舔上一舔，活脱就是一副老酒虫模样。

常乐妈妈头痛地对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她先离开，接着才坐到徐妈妈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是做什么呢？知道你不好受，但也不能这么祸害自己吧？”

徐妈妈没理她，对着酒瓶想要再喝上一大口，只是这一下她举得太高，酒流速度太快，她没有防备，“咕嘟咕嘟”两声之后，突然呛了一口，黄色的液体从她的鼻腔和嘴巴里猛地喷出，将她面前的菜浇了个正着。

“哎，你看——”

常乐妈妈实在顾不上这个场面有多肮脏混乱，眼看着好友因为急咳而面色涨红，连忙上前去帮着拍背顺气。

“行吧，没事吧？佳瑜？”

“咳咳咳——咳咳！”

“佳瑜？”

徐妈妈紧紧地捂着嘴巴，却还是不能阻挡自己从指缝中漏出的咳嗽声，她想对常乐妈妈说上一句“没事”，但话还没到嘴边，胃里便翻江倒海出一股酸腐的恶心感，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面颊一酸，舌头不受控制地蜷缩打弯，跟着嘴巴张开——

“呕——”

这一下只是干呕，可那股酸腐的味道随着这一声统统冲到她的鼻尖，让她更加难受。

“佳瑜，你是要吐吗？要吐吗？别在这里，我们去卫生间，来，快起来——”

徐妈妈屏息捂嘴，刚想配合着起身，结果头重脚轻，摇晃间撞翻了自己的椅子，也将自己绊倒在地，恶心感越来越强，让她实在忍不住继续干呕起来。

常乐妈妈本来正拉着她的胳膊，这一下也被她牵连，摔得实在有些发懵，好在听见徐妈妈痛苦的干呕声后，她立刻清醒了不少，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在徐妈妈真正吐出来之前总算将她带到了饭店卫生间旁的洗手池处。

直到徐妈妈吐了个爽快，清洁完洗手池和她自己之后，常乐妈妈将水龙头猛地按下去，心头的怒火总算爆发出来。

“你看看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