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不要乱说话！”年轻女子回头低声轻斥弟弟一句，接着对常乐妈妈不好意思道，“阿姨，这是我弟弟程煜，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叫程源，这家医院的麻醉科医生王浩是我的未婚夫，很多病人上手术台之前都是由他负责麻醉工作。”

说着她看向常乐，温柔道：“说起来刚刚他还跟我说过今天晚上这个病房里有个叫常乐的小姑娘要做手术，是不是就在说你呀？”

常乐乖巧地点了点头。

程源对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笑道：“没问题的，你小王哥哥非常专业，绝对不会让你感受到一丁点痛苦，你别担心，放松就好。”

程煜在她身后捂脸道：“姐，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吗？”

程源对待别人很是温柔，但对待自己的弟弟就完全变了样子，只见她相当熟练地揪住程煜的一只耳朵，拎到面前道：“就你的思想带颜色，还好意思说出来！在家里也就随着你了，但既然出来了咱能不能就有点志气，别给老程家丢人？”

程煜别扭地抬起一边的脸蛋，结巴道：“知、知道了！你快松手，真是疼死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自己姐姐的“魔爪”下重获自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耳朵跑到常乐这一边来，离他姐姐远远的。

“……真是为王哥的未来担忧，怎么摊上你这么个老婆！”他用只有常乐才能听得轻的音量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刚说王哥好幸福啊，能娶到像我老姐这样仙女一般美丽又善良的老婆！”

程源轻哼一声，似乎是不太相信她这个弟弟会说出什么夸她的好话，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奶奶，出院的手续已经都办好了，咱们现在就回家吧，家里估计都做好饭在等着咱们呢，有什么沉东西就让小煜拿着。”

“对，奶奶，我可不是白长了这一身肌肉的，该用就用，千万别客气！”

“小滑头，哪儿都有你！赶紧收拾东西去！”

“好嘞！”

常乐一眼不眨地看着程家姐弟的全程互动，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老奶奶注意到她的表情，笑道：“他们两个是堂姐弟，打小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弟都亲。我人老啦，就喜欢看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家里孝顺我，让这两个孩子提前跟学校请假回来医院接我。”

常乐妈妈由衷感慨道：“您可真是好福气！”

老奶奶的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光彩，看着孙子孙女的身影，满足地轻叹一声，“是啊。”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没一会儿功夫整个病房里就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常乐妈妈腹中空空，但一想到女儿还要禁食禁水地等待手术，就不好意思提出自己去吃饭的想法。

她让常乐侧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给她揉着肚子，同时问道：“我看你似乎不怎么疼了？”

常乐犹豫着点了点头，“习惯了。”

常乐妈妈的手顿在女儿身上，半天才重新开始揉弄，“再忍忍，一会儿等手完术了就好了。”

常乐“嗯”了一声，将视线落在她对面的空床上，缓缓道：“那一床的阿姨好像去了很久，生小孩这么慢吗？”

“那当然了，都说孩子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可不是说说而已。”常乐妈妈笑着回忆道，“不过孩子们都喜欢过生日是真的，热闹不说，还有好吃的东西。你小时候就特别盼着过生日，你还记得吗？你姥姥一早就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白色的小裙子，额头上再用口红点个小红点，别提多可爱了！你那时的五官可比现在精致多了，就是瘦的跟个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每天有用不完的精气神儿。那时候陪着你玩可是一件力气活，不论是多好的体质，遇上你都是呼哧带喘的，到最后大家都是划拳看谁输了谁就负责带你。”

说着常乐妈妈笑了一声，“你表哥那时候总输，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你出去玩，结果你一点儿感激的意思都没有，后来学了几下拳击就天天拿他当沙袋，害得人家一个半大小子有一段时间见了你就躲。”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不太清了。”常乐眨眨眼，难以置信道，“真的吗，没骗我？”

“骗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常乐妈妈翻了个白眼，继而道，“我发现你这小脑瓜里一天天也不知道都在记些什么，按道理来说你那时候也不小了，得有八九岁了至少，一点印象都没有？”

常乐摇了摇头。

常乐妈妈叹息一声，“真是白对你好了都！活脱脱一白眼狼！”

“八床的常乐在吗？”

随着一声询问，一位娇小的护士翻着手里的本子走进病房，常乐妈妈急忙起身应答一句，看着小护士又是推针又是量体温的在常乐身边来回忙活，忍不住询问道：“现在离八点不是还有好久吗，这就开始了？”

小护士大约是见过太多不明白的家属询问此类问题，早就解释的烦了，只见她快速翻了个白眼，语气发冲道：“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呢？每天来医院的病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让我挨个解释一遍的话，还要不要做正经事情了？”

常乐妈妈这一问本是人之常情，毕竟她又不是天天来医院里报到，不了解一些情况实属正常，但她却万万没能想到这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一问居然会换来一通教育，而教育她的人又比自己小出这么多！

她面上尴尬，忍不住回嘴道：“不懂问问怎么了，你懒得回答就懒得回答呗，再说有你损人这功夫也早就解释完了。年纪轻轻怎么脾气那么大！”

旁边那位戴深蓝色帽子的大妈也闲不住地加上一句，“就是，你们这些个年轻的小护士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别的地方受了气，就要到我们这里来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