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把他的儿子吓了一跳，不就是跟往常一样被那些大户人家的人请过去为他们府上的夫人接生吗？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样子，就算心里有什么疑问也问不出来。她儿子连忙拉过她扶着她上了马车，才慌忙驾着车继续向前走。

张婆子突然就疯了，他又没有出过远门。刚才她把家里所有的银票都给了他，却也没有说个明白的去处。他就只有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又抱了抱有些害怕的儿子，驾着马车继续向前跑去。

既然不知道去哪，那所幸就一直往前走，走到哪就在哪停下。他回过头看了看似乎又重新平静下来的张婆子，不管走到哪里他总是能想办法将这一家子养活的。

以前都是娘她在为了这个家操持，现在也轮到他来保护她们了。只不过，娘她说的那个他走了的那个他，到底又是谁？

正在思索间，他突然感觉到一只小手抓在他的腰间。他被吓的猛然回过头，就看见有些好动的儿子从马车里面跑了出来，正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挪了过来。

他一把把儿子捞过来抱在怀里，他才对着他咯咯的笑了起来。今年年底他就四岁了，却一直都说话说不大利索。不知是不是被张婆子的那番举动吓到，他却突然变得吐字清晰了起来。

他咯咯咯的笑了一阵过后，又直起身子抱着他的脖子，头不安分的扭来扭去，被他一把按住之后，才有些疑惑的问他：“爹爹，那个姐姐去哪儿了啊？”

他的身子一僵，按着他的手也一松，他连忙问道：“什么姐姐？”

“就是跟着我们一起上马车的姐姐啊，她就坐在奶奶的对面看着奶奶哭的好凶好凶啊。可是刚才马车一停，我一眨眼的时间她就不见了。”

“你还看见什么了？”

“我就看见她一直在哭，她还想伸手去抓奶奶，可是奶奶明明就在那，她抓了几次却没有抓到。你说她到底在哭什么啊，又为什么要抓奶奶啊？”

小儿稚嫩的话音带着几分不解说着让他寒毛直竖的恐怖事实。车里面的张婆子也连忙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小孙儿的双肩问道：“你说她是个姐姐？”

小孙儿被抓的有些疼，往后缩着身子点了点头。那张婆子也猛地松开了双手，只思索了一阵就在那自言自语起来。

“姐姐……是了是了，她一定就是那个刚出生的婴儿了，她一定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我，看着我让她的娘亲就那样死在了产房里。”

“爹爹，奶奶是不是跟附近的那个人一样疯了啊？那个姐姐明明都有八九岁了，为什么她还说她是个婴儿啊。婴儿不是应该只有那么大吗？”

说完，小孙儿伸出双手比了比一个长度，才抬起头问道。

那张婆子没有再理会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儿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大声催促着儿子把马车赶的再快一些。似乎离开京都越远，她才能感觉到越安心一般。

有些事，就应该烂在心里成为秘密再被她带到棺材里去。就算那沈家的人之后想到什么要杀她灭口，至少也能保住她那儿孙的性命。

最好，她就真的这样疯了才是。没有人会想要从一个疯子的嘴里问出话来才对。

那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马车前面的小孙儿也在跟着儿子聊着天，指着路边看见的新奇的小玩意儿喊着它们的名字。

张婆子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时，就露出了跟那疯了的邻居一样的痴傻神色。远处去而复返的晴如看了她一眼，终是转了身。只是，这一家人的行踪终是被她放在了心上。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太子府，见到欣冉已经跟着宋锦书一起进了宫去给继后请安。晴如的身子一转，就又回到了沈府。

一夜过后，成玉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偶尔甚至能起身在房间里走上两圈。府上请来的奶娘也只是被她安置在隔壁的院子闲置着，喂奶和带小孩的所有琐事都是由着她自己操持。

沈瑜下了朝过后，和她随口絮叨了几句什么下朝的时候又看见那陈兄了，以及什么废太子今日带着太子妃进了宫，包括连皇帝夺了周御史的官位的猜想也是毫不隐瞒的说给成玉听着。

成玉哄着抱着的小姑娘，不时的应上沈瑜一声。见小晴如突然哭了出生，打开襁褓一看，摸了摸她身下的尿布，就赶紧将她放在床上。

解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襁褓，将小晴如赤条条的抱了出来，才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尿布给她换上重新又把她包包好。沈瑜有些嫌弃的别过头，伸出两根手指提起那张尿布往一旁的盆里一扔，瘪了瘪嘴就蹲下身子开始洗起来尿布来。

晴如站在他的身侧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婴儿腰间雪白的皮肤突然就让她觉得自己的腰间那块胎记变的灼人起来。她用力捏紧腰间那块胎记的软肉狠狠的捏住，眼泪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滴到了沈瑜面前的水盆里。

沈瑜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屋顶，又用手在水盆里搅了几下，才暗叹一句自己真的是被昨天的情形吓魔怔了，才又接着洗起来手上的尿布来。

看着沈瑜自然而然的做着本来该下人做的活计，成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小晴如跟着他聊着天。

“你说这皇上其实还是属意废太子的？可是前不久他不是才废了他的太子位，还把他禁于太子府吗？就连他喜欢的姑娘都是下旨罢了那姑娘娘家的官位。”

“就是因为罢免了那周御史的官职，我才更加确信皇上的用意。我听他身边的太监说当日里他宣那周家姑娘进宫的时候，周家姑娘发间簪着的可是之前先皇后的那枚凤羽簪。”

“凤羽簪？”成玉也是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可是之前传说他和先皇后的定情信物？”

“正是。所以那赐婚圣旨才下的那样快。不然以那周家姑娘的身份，如何能当得东宫之主的位置？”边说着，沈瑜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