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她唇边绽放出一丝笑意，又仍旧坐回到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你醒啦！”

老夫人阖了阖眼，算是回答，又问：“你怎么瘦了？”

“没瘦，衣服穿少了。”阮成君笑着回答，“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老夫人仍旧温和地回答，“我都听到了。”

“啊？”

“虽然我睡着，但是我都听到你们说的话了，”老夫人停了一下，又接着道，“我想醒过来，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老夫人用那样温柔地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舍不得移开半寸，好像要把她的样子死死地记住似的。

阮成君没有说话，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一直轻轻地握着她消瘦的手。

“你呀！不要难过，”老夫人吃力地将另一只手拿出来，替她将垂落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人都是要死的，你冯妈妈去了，也好，我们到下面了，还是可以做做伴的。”

“唉！”阮成君喉咙有些堵住了，可是脸上仍旧带着笑容，轻轻地应了一声。

“祖母不知道你是谁，是谁的孩子，是谁的徒弟，有多么有能耐，祖母就知道，你是我的成君。”

原来老夫人早就知道她不是阮叔祁和罗子琴的女儿！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是这些年来，她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有过丝毫变化呀！

阮成君用力眨了眨眼，她知道，老夫人最喜欢看她笑得样子，很喜欢看她开怀大笑。

就算是祖母要走，她也得要让她开开心心地走。

“您也永远都是我的祖母啊！您知道，在成君心里，您比谁都重要的。”

眼睛真的好酸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牢笼被释放出来似的。

“我知道，”老夫人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有眼泪掉下来，“祖母的时间不多了，有几件事情跟你说。”

“好，”阮成君点头，“我从小不听话，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呢！这一次，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你都好，你做得事儿，祖母都喜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房间里，曾经被你摔坏了又被你补好了的那只兔子，是祖母最珍惜的东西，你替我好好保管。”

“好！”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她就是将这只补好了的兔子送过去的，其实她是一直都觉得愧疚的，虽然补得不够好，可对老夫人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你哥哥讳君，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哪儿，过得怎么样，他是个可怜孩子，你一定找到他。”

“好，我答应你。”她说的是阮叔祁的原配赵氏的孩子，很多年前就离家出走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始终还是阮府的孩子。”

“我知道，不会忘的。”

“珍珠跟了我多年，临了可怜了，她今后的生活，就交给你了。”

“嗯！”

“最后一件……”

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你一定要答应。”

阮成君看着她，心有所动：“你说。”

“不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