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夫人欣慰道，“你能这样想是极好的，我也能放心不少。”

舒云霏又唤了外间的丫鬟收拾好了地上的茶杯碎片，重新为舒老夫人沏了一壶茶。

这边和吴静雯到了烟雨阁后，赞赏道，“来了府上这么长时间，茗表妹的烟雨阁果然是幽雅别致，祖母还是最疼你。”

舒府的院子她大致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个院子原先并不起眼，看来是舒茗嫣回了京都后大舅母重新拾掇的，倒是比以前赏心悦目。

“也是宛月似月她们精心在打理，若是我可就草草过了。若说祖母疼爱，阖府上下谁人能越过了表姐，谁人不知表姐才是祖母的心窝子？”

吴静雯没有反驳，外祖母待她确实不同，谁让外祖母就她母亲一个女儿呢？

到了正厅后，舒茗嫣吩咐宛月将螺黛取来供吴静雯挑选。

她的眉毛生的好，平日里也基本省去了描眉，也就出席宴会才用用。

所以这东西于她来说也不稀罕。

可对于吴静雯不一样，吴家行伍出身，族里又没有经商的能手，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这螺子黛又是舶来品，每年中大多都进了皇宫内院，宫里的后妃公主们才能用到的东西。只有剩余一小部分才会流出来，可那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令她们望而却步。

平日里她们能用个青羽雀的眉黛就已经算是拔尖儿的了，没成想舒茗嫣这里竟有整整一盒，且就这么随意的放着。

再看看烟雨阁的布置，桌上的摆件儿也都是京都绛宝轩里最时兴的玩意儿。

吴静雯撇撇嘴，看来母亲说的没错，二舅母的嫁妆的确很丰厚。

最后吴静雯挑了三支成色最好的。

舒茗嫣又吩咐似月包了四份下去给飞雪居舒云罗舒云挽，弄影小筑舒云清和宋玉珂各送去了一份，这种事情，不好将厚此薄彼放在明面儿上。

“茗表妹也太慷慨了些，若说别的妹妹送去也就罢了，可那宋玉珂算个什么东西，这么好的东西她也配用？”

“哪能就这么说了，宋表妹毕竟是大伯母的亲侄女，若我单单漏了她，大伯母面子上也过不去。再说，还是要一起跟着于嬷嬷学东西的，怎能为了区区几支螺子黛就闹僵了？委实犯不着。”舒茗嫣耐着性子道。

宋玉珂怎样她不知道，但最起码人家知道自己是客人，一直本本分分的，除却弄影小筑也只有在竹青馆那里走动。也没有主动招惹过谁，没有必要刻意去针对着。

大姑父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儿，这吴静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若是放到郑婉音裴昕等人面前，她们也都是小官家的女儿，不过都是讨个生活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呢？这般眼高于顶，倒真应该让她多听听郑婉音说话，正好掐了她的嚣张气焰。

若不是怕她在荣寿堂为难舒云霏，坏了自己的计划，她又何必在这里和吴静雯浪费时间。

又心不在焉的同吴静雯说道了一番，估摸着舒云霏那边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舒茗嫣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人送了出去。

似月边收拾着屋子边道，“这吴小姐还真是的，竟有脸提起去跑马场的事，若不是她，四小姐能白白挨那么多板子，趴在床上好几天下不了地？”

宛月捅了捅似月，“你少说两句，万一传到吴小姐耳朵里，可有你好果子吃，小姐可不能时时护着你。”

午膳时分，舒云霏过来说了在荣寿堂的事。

“二姐姐料事如神，祖母果然动怒了，连平时惯用的那套青釉瓷茶具都摔了个粉碎。只是二姐姐为何这般笃定宋家就一定会送了宋表姐过来做妾？宋家再低微，可毕竟也是有官职的，怎么会甘心嫡女为人妾室？即便是贵妾，那也还是妾，地位又能高上几分呢？”

舒云霏不能理解，她是庶女，这个中滋味最是清楚不过。

舒茗嫣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道，“可不是人人都这么想的，看事情也不能就只看表面，我问你，宋家现下身居官位者几人，又分别在哪些职位上？”

舒云霏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掰起手指比划，舒茗嫣就静静的等着，也不去催她。有些事，还需她自己去琢磨的，自己适当提点就好了。

“除却宋老太爷是个六品的衙司卫，还有宋大老爷在地方任职，还是个七品的知县，听说已经在那里好多年了，但是上面也没有升迁的打算，其他子弟也都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有那宋家大少爷仗着自己是知县的儿子，不知祸害了浽水县的多少良家姑娘呢。”

舒云霏眨眨眼，“所以，二姐姐的意思是，宋家想凭借着姻亲再搏一把？”

舒茗嫣点点头，“不错，按理说，宋家这样的条件比起那一般的人家也是好多了，更何况宋大老爷还是浽水县的土皇帝。可云霏你莫要忘了，自古以来，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山望着那山高，被京都的纸醉金迷混了眼，哪里还会甘心困于小小的浽水县？”

“只可惜，池中物就是池中物，即便是再有神风相助也是化不了龙的，所以唯有将女儿送进舒家，与舒家绑在一起才是唯一之计，而舒家，就是能送他们入青云的那股风。他们倒是想让宋玉灵做正妻的，可是如今大哥哥今非昔比，又得圣上亲封，婚事岂能如此儿戏？”

舒云霏闻言不由砸舌，“所以这算是病急乱投医？这样来说，宋玉灵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子非鱼，焉知鱼不乐。云霏你不是她，你又怎知她不愿意嫁给大哥哥？若那宋玉灵真有骨气不做妾室，这会儿该是在家里拼死反抗，绝食、逃跑、乞求，这方法多了去了，又哪会有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来参加宴会呢？就我们这样的年纪也知道为人妾室意味着什么，宋玉灵已经及笄，没道理不知道。只能说，她是心甘情愿，甚至是死心塌地的要嫁给大哥哥的。”

这样的行径，舒茗嫣自然是不屑的。

那日来参加宴会，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知是做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