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这也是要分人的。宋表姐幼时也是来过府里几次的，逢年过节的母亲回宋家时也带上过大哥哥，保不齐是看上了温文尔雅的大哥哥。”

“祖母已然知晓了宋家的打算，他们不会得逞的。”

午后，阳光安暖。

舒茗嫣正在凉亭里和夏影绣着百寿图，祖父生辰将至，但因为舒家最近太过扎眼，荣寿堂里早早吩咐了下来今年不必邀请客人，只一家人在一起简单过一下即可。

这次远嫁钱塘的小姑姑舒佩云也会回来。

幻影走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浮华馆有动静了。”

舒茗嫣放下针线，揉揉酸痛的手臂，“怎么说？”

“红衫姑娘没了。”

“三皇子那边的手笔？”

幻影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奴婢奉了小姐之命日夜盯着浮华馆，周围也并未可疑人物出现，红衫姑娘昨日夜里还好好的，今天早膳也正常，人是快到午膳的时候突然没的，毫无征兆。且二皇子带来的人也诊治了，说是红衫姑娘有自母胎就带来的隐疾，天生薄命。”

“不过是借口罢了，谁人不知那红衫姑娘于二皇子的重要性，君墨宣此举不过是警告君墨文手不要伸的太长，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且看着吧，这几日若不是魏国公府出事便是朝中支持二皇子的官员落马。若是君墨文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无事，问题是，君墨文也不是吃素的，那时候，这两人才算是真正对上。”

这样的结果，舒茗嫣并不意外。

黓阳山说小不小，等君墨文被朝堂之事拌的腾不开手脚，自然无暇顾忌黓阳山养兵场的事儿，趁着这机会君墨宣秦泽阳自然可以将私兵转移到别的地方，若是机会利用得当，还可以反将君墨文一军。

自舒茗嫣给君墨珩和五皇子送信后，幻影夜萧二人也猜出了自家小姐要做什么，只是，这条路凶险异常，前途未卜，尤其是五皇子还是个病秧子，想要夺嫡，谈何容易。

说到底，还是她们的力量太薄弱了。

官媒送来了那几位小姐的画像，舒辰瑾选定了国子监祭酒白家小姐白霜。

还没等宋氏庆幸自家儿子没有选高家幺女，那边就被舒老夫人罚在荣寿堂跪了两个时辰。

舒老夫人如是说，官场提携可以，可若是以这种方式将舒家绑在一起，吃相未免难看了。

若是宋家儿郎都是争气的，这也没什么事，可是宋玉杰混账的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嫡亲侄女做妾，说出去脸上很光彩吗？

若不是当年舒家根基太浅，老爷和大儿子官职都不高，又怎么会娶了宋家的女儿？上不得台面不说，还尽做些糊涂事，这若是新妇进门了，管家之权还是得交给出去。

官媒问好了两家意向后，舒家人也要准备上门了。

长子嫡孙的婚事，舒老太爷很是上心。

上门那日，舒老太爷、舒运德，舒运哲父子三人都是要去的，以示对白家的看重。女眷去了宋氏和陆氏，小辈也只带了舒茗嫣。

白府在北后街平水巷大宁坊，和学士府林家比邻而居。

跟着白府的下人七绕八拐，垂花门前白家女眷已经候在了那里。

一个身着枣红色云衫的妇人快步迎了上来。

陈官媒分别介绍了双方。

双方又各自见了礼，趁着这间隙舒茗嫣也打量了几眼白霜。

一袭宝蓝色的蜀绣海棠散底群，广袖窄身，袖口上绣着几只蝴蝶，白霜行礼之间衣袂飘飘，那几只蝴蝶也像是活了一般环绕在她身边。

她肤色莹白如玉，如夜晚初升的明月，皎皎生晕。乌黑柔顺的头发拢于颈后，更衬得她肌肤如花树堆雪，发间左右各别着一支镶宝玉点翠珠钗。双目似一泓清波流转于人间，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唇若涂砂不点而红，腰如束素；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散发出一股高华清雅之气。这容貌在美女如云的京都也算是明珠美玉了。

比起高家小姐，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柔可人。初见不觉惊艳，而后越看却是越无法挪开眼睛，难怪大哥哥会选择了她。

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的确优秀。

他日倘若她也是这般处境，会不会也有人这样盯着她仔细看？

“各位夫人安好，见过舒家妹妹。”

白霜的声音恍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舒茗嫣回过神，同样福了福礼，“茗嫣见过各位夫人，见过白姐姐。”

身着枣红色外衫的妇人朗声道，“两位夫人快请进，老夫人在里面正等着呢。”这便是白霜的大伯母孟氏，谢思凌亡母的堂妹。

而白霜也是等大伯母和母亲过去了才挪动了脚步跟在后面，又恰巧和她保持了两脚的距离，既不热络，也不疏离。

这中间的分寸可谓拿捏的好生稳妥。

又穿过了一片枫林，踏过一座浮桥，方才来到了白老夫人居住的院子。

舒茗嫣已提前知晓白家老夫人和祖母年纪约莫一样大，只是舒茗嫣见着白老夫人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并未像祖母那般精神斐然，白老夫人双鬓已然雪白，精神头也看着不大好，舒茗嫣竟从这位老妇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如枯木般的……死气。

没错，就是死气。

舒茗嫣脑海里想起了陈官媒的话，“若这事儿顺当，这中间再快些写，说不得年关前这桩婚缘也就成了。”

想在想来，怕是白家也是急的。

白老夫人这身子，着实令人担忧，说是日薄西山也不为过。

若是……届时白霜作为唯一的孙女，是须得守孝三年的，姑娘家的年华，哪能就这么被耽搁了？

若是守三年的制，届时白霜已然十九年华，亲事自然不会顺遂。

怪不得梦境里对这位白小姐知之甚少，原是这个原因。

自己这算不算是阴差阳错的撮合了这段良缘？

这样高华清雅的女子，若是因为这事儿白白蹉跎三年时光，那才是可惜。

想到这里，舒茗嫣对高容和的那份愧疚也减少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