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配？

在场所有人，最不应该说出这话的就是凌许。

纪非攻打量着凌许神色，这才发现似乎凌许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同一个表情，连喝茶也只是张了张嘴，那表情诡异得就像嘴长在另一张脸上，与他的皮肤无关。

她又看了看凌家众人，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敢正面打量凌许的脸。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大堂中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状似儒雅的凌峪脸上。

原来如此，原来凌许在昨天就被凌峪杀了，被凌峪做成了傀儡！

凌峪在骨灰怨毒的侵染下已经彻底疯了！

凌峪发现了有人在看他，蓦地看向纪非攻。片刻后，他有些诧异地问：“凌霄，你身后这位，似乎不是一直以来伺候你的仆从？”

大堂内数十双眼睛齐齐转向凌霄。

凌霄正要答话，纪非攻已经抬手压住了凌霄的肩膀，开口道：“凌家主。”

凌峪颔首。

纪非攻笑了笑，“还未自我介绍，我便是凌霄那位暂住在凌府的朋友。很抱歉叨扰了凌府这么久。”

“无妨，”凌峪和气得有些死气沉沉，“只是凌霄将你藏得真好啊，竟然也没让我见过你。”

纪非攻说：“是我失礼。”她继而又叹：“只是今日叫我看了好精彩的一出戏，不禁佩服家主。”

凌峪笑了，“哦？”

纪非攻也笑，“若我没有看错，您的父亲，应当是死去多时了？”

瞬间四下一片惊呼，无数人呵斥“大胆”，连凌峪也一改平淡面孔露出杀机，上首凌许更是抓起茶盏扔到她脚下，怒道：“竖子安敢胡言！”

纪非攻冷笑：“是我胡言吗？凌家主？”

凌行舟见突遭变故，赶忙将家主玉印收进储物空间中，怒斥：“凌霄，你是从哪里带进来的疯子！”

凌霄也怒了，“她不是疯子，她就是将我治好的高人！”

治好？什么治好？凌霄生病了吗？

凌行舟先是茫然一会儿，随即回忆起凌霄之前废物的情状，惊道：“你说什么？是她将你治好的？！”

四下闻言收声，具都不敢置信地盯住了纪非攻和凌霄。

凌霄：“是她。”

凌峪反应极快：“妖人！魔道！你是从什么地方过来忽悠我凌氏的妖魔？你之前到底对凌霄做了什么！”

纪非攻哂笑，“家主反应真快啊。一句话不但骂了我，还打压了凌霄。只是我的本事你们有目共睹——谁敢说如今的凌霄不是众人称羡的天才？”

她目光扫过堂下惊呆的众人，定格在凌霄手边的木桌上。刹那间木桌裂作几瓣，碎屑四下迸溅开来。而木桌旁边，赫然是滋滋作响的扭曲空间。

连凌霄都是一惊。

纪非攻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诸位，只要我愿意，你们随时可以像这张桌子一样。”

无论在什么地方，强大的实力都足以让弱者闭上嘴巴。唯独凌峪惊疑不定地看着木桌迸到脚底的碎屑。

有些差距，只有当自己越来越逼近那个境界的时候才能更清晰地察觉到。用空间之力绞碎木桌当然容易，困难的是将时间控制在肉眼看不见的区间内。

凌峪的脸色终于难看了起来。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凌家主。”纪非攻上前几步，“我没有要冒犯凌氏的意思。说我古道热肠也好，说我多管闲事也好，今日这事，是我见不得凌氏落入小人手中就此堕落。只是我原本以为家主这一脉只出了一个糊涂的凌行舟，没想到往上一代仍然糊涂。”

凌峪不再说话，身后的凌许冷笑道：“怎么？阁下是要来拆我凌家的台吗？我凌家人再如何糊涂，说到底也是关上门来的家事，如何能让你来插手！”

纪非攻看了凌许一眼，嗤笑：“我当凌家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本事也就这么点。自己不敢说的话，竟然有脸让一个死人代替自己开口。”

凌许张嘴还要说话，纪非攻不知何时已抬手掐住了凌峪的脖子。她用的力气极大，凌峪的脸几乎瞬间发白。凌许浑身一震，软软瘫倒。

堂下众人一片惊呼，有些胆小的甚至尖叫出声。

凌峪惶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纪非攻。

不可能……他连当年征战四方的凌许都能杀得轻而易举，眼前这个人才多大？她能有多深厚的修为就让自己毫无反抗的余地？

“你在想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弱小吗？”纪非攻笑了一声，“那要问问你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他的实力当然强大，但这力量是他偷来的。这股力量里的怨毒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吞噬凌峪，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一旦凌峪对自己的身体稍稍失去掌控，那力量就能找到机会反噬。

而眼下就是个机会。

不过纪非攻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凌峪死去。她一把将凌峪扔开，抬步走到凌行舟面前。

凌行舟咽了口口水，还强自镇定：“你想干什么？”随后他又冲着凌霄怒道：“你卖了凌府！你个混账，你为了凌家主的位置竟然把凌府卖给了外人！”

凌霄脸色一白。

纪非攻没有多看凌霄，只是看着凌行舟这站得笔直的模样，笑着点点头：“你可比我想象中的有出息多了。至少这样的情形下没有软弱跪地求饶。不错。”

她这突如其来的夸赞令人匪夷所思，连凌行舟也一头雾水。而她依然冲着凌行舟笑：“放心，今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动手。”

说着，她抓住凌行舟的手腕，不顾他的挣扎把他的储物戒指取了下来。一边做这些动作，她一边还在说：“说到底，你们可都是我的亲人。”

四下哗然。

亲人？什么亲人？凌府有谁在外有过私生子吗？

就连凌霄也被她这话说得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大人您……”

纪非攻收起储物戒指，抄着手，看起来十足的温和无害。唯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凌峪和碎裂的木桌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众人脸色煞白地看见她微微挑着唇角，露出一个含蓄而冷漠的笑：“想必诸位都不会忘记凌三爷吧？那位凌三爷死的很惨烈。而我，就是凌三爷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