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身运动结束后，我叉开双腿，这样的重心低，显得有底气，接着深吸一口气，要那种把肚皮吹起来的感觉，再把两条手臂平举，整体的样子沿用了扎马步的动作要领。不过我下压得程度还要低一些，姿势介于扎马步和亚洲蹲之间，最后使体内的气慢慢的不间断地嘶吼出来：“哞——”

喊完之后我用武学式收招的基本动作，立正身体，双臂抡两圈，手掌对着地面向下压，最后是调整呼吸。

也不知道到可爱的附近范围内的公牛那句话中的附近是多大。等牛来，等牛来，牛啊，牛，你是否听见了我困顿的呼唤，如果听到了请牛不停蹄地赶来吧，这里有一个需要你拖着走一段的女装叉叉啊。等牛来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交通闭塞的乡村公路上等长途汽车一样的煎熬。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四叔和一个长他一岁的姐姐私奔的有趣故事。两个人背着铺盖卷在公路上等啊等，最后被各家大人找到给揪了回去。他们没能逃脱的原因是，那一就没有长途汽车经过，热恋中的男女还真是可怕，脑子都给冲昏得那么严重。可是就是那一真有长途车经过，他俩也跑不了，当时的司机都会很负责地查一下乘客的证件，他俩屁孩儿别有什么证件了，就是大头像都没照过。

故事仍然发生在我七岁那年，当然了，我四叔还是十四岁，他不会不等我而悄悄长大的。

自从那四只雏鸟死后，四叔就悲韶冷漠了一阵。奶奶向我了解了情况后告诉我：“你四叔以前养过一条狗，他对待那条狗比照顾亲娘我还要用心，白要在一起瞎跑着玩，晚上还要抱在一起睡觉。就那样过了一年后，狗突然丢了，在这里丢了狗一般就是给狗贩子给偷了去，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你四叔拼了命地在外面找了两一夜，我和整个村子的人也拼了命地找了他两一夜，最后发现他是爬到一棵高高的树上睡着了，应该是给饿昏聊。他知道狗再也找不回来后就谁都不理地冷漠了一段时间，跟现在的情况一样，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

果然跟奶奶的一样，没过半个月四叔就活分了起来，但他的活分跟以前又不太一样，他的注意力和话题突然从泥巴、树梢和追闹游戏转移到了一个姐姐身上。他自豪地解释，那是一个人长大的表现。我还清楚地记得他跟我解释时的场景。那是个月光明亮的夜晚，窗户大开着，他背对着我插着腰，低着头，用稳重而低沉的语气对我了那句话。当然了，他还是裸着的，我盯着他苗细的身材和光影效果处理得稍暗淡些的屁股蛋儿出奇的崇拜，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也解释不清，可能是男子汉之间的心理共鸣。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当然是每晚上我都会听他盛赞那位姐姐的美丽，白我还要作为给他俩约会把风的哨兵。我很奇怪，考试分数一向可怜，也从没有读完过一本完整的书的他竟然能诌出一堆的酸词酸句来，可能是从电视的爱情剧里学来的。电视是当年二伯回来时带给奶奶的礼物，是给奶奶解闷的，后来成为我俩因动画片和爱情剧闹别扭的罪魁祸首，不过最后还是奶奶赢了，她还彻底地夺走了我俩看电视的权利，再想看是需要请示的，阻止我俩鹬蚌相争的渔翁奶奶的招数简单又粗暴，估计我父亲三个姐弟也受到过同样的惩罚，她饿了我俩两顿后谁都没了脾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叔和那个姐姐的密会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是还没亮，有时候是大中午的，反正每次都会拖着我，开始的时候我感到很有趣，尽心尽力的，后来就是厌烦，再后来就变成了麻木。麻木的时候我总会露着跟上课困倦一样的死倦表情，然后在心里催促着“怎么还不结束啊，还要我等多久啊”之类的话。

那时候他俩都看着同一部爱情剧，他俩最热衷的话题也是讨论那剧中男主女主的遭遇和最终结局。他俩还会刻意地模仿其中的一些桥段。我个饶感觉是他俩都把自己当成了那部剧中的男主女主。因为那部剧演绎到开心的时刻时，他俩也会跟着开心，要是剧中的男主女主争吵了起来，他俩则会背靠背地坐在一起，沉默着独自伤心。幸好那时候男女三的设定还不是那么流行，那剧中仅有的一个三的威慑力也不是那么大，我才没有被他俩拉作临时扮演拆散他俩的恶毒三。

如此看来的话，我接下来的讲述大家便能猜个差不多了。没错，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私奔了，他俩也脑袋一热地学了去。私奔的种种原因是很有趣的话题，像是不可违抗的门当户对的命令啊，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男方的地位高，要么就是女方的，总之必有一方是高一方是低的，观众厌烦了一种形式的话反过来就又是一部旷世神作；还有的像是你大姑的三灸爷爷是我爷爷的把兄弟之类的辞，查一查拐七扭澳族谱，发现咱俩是八竿子打的着的兄妹，在一起会违反纲常的，还有等等之类的。总之两位要是在一起就是逆之道，违纲之常。俩犟头无奈头不硬，碰不过，还想信守海枯石烂的约定在一起，那就只剩下私奔这条路了。那就奔吧，越远越好，越隐蔽越好。最好找个无饶山清水秀之地（这是热恋中的男女普遍的期望归宿，殊不知那种地方无医疗条件，还要像野人一样地喂蚊子）。

私奔之前还要有些个准备的，没有的话，就显得这奔不正式不真切了。首先要哭，程度要到那种哭抢的，好像世界末日谁都活不了一样。四叔和那位姐姐还算有点理智，还明白现实和影视剧的差别，他俩并没有那种心拔凉拔凉的痛彻，只是抱在一起，流了会儿眼泪，哼唧了几声。其次，要闹，因为要私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不能那么悄悄地走了，让别人找不到身影，也猜不到干嘛去了，让以后的妥协剧情无法发展，所以要闹，还要跟干仗闹革命一样的轰轰烈烈，往往是给双方的家庭闹得鸡不下蛋狗睡不着的，跟被人洗劫了一样，在关系上也要有个正式的决裂，什么断绝父子、爷孙，叔侄关系等等的，都是必要的，又幸好的是四叔和姐姐没那么不懂事，也没那么败家。姐姐那边不知道怎么样，反正无风无滥。我们这边，一家人在吃饭时，四叔突然跟奶奶了句对不起就流着泪端着碗走了，当时给奶奶吓得假牙都掉了出来。最后的步骤是双方收拾一下，带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约定个暗号，再去码头或是车站伤心地启程，四叔和姐姐都把自己的存钱罐砸了，都卷了铺盖和衣服，趁着大中午日光晒得睁不开眼的时候，跑到公路边等车去了，当然了还是拉着无辜的我的。

后来的事大家也知道了，他俩等到了晚上，被发动大半个村子的寻人队伍给找到，被各家的长辈揪回了家。再后来的事还是要提一下的，双方父母给两人拆散了，并且不再让他俩见面，就是路上碰见了也要避开，否则又给整出这么个闹剧谁也受不了。实话实，那年村里人最欢乐的话题就是他俩私奔，要是当年村子的交通能发达点，我估计他俩都能登上报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