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毋兰成了市医药公司的业务员，月薪300，加万分之一的销售提成，还有80元的误餐补贴。她高兴坏了，一方面怕干不好，另一方面担心没有时间学习。

跟着小曾跑了几天，她大致知道了工作流程。每天都要到各家医院去跑一跑，及时了解医院的药品使用情况。医院的采购制度各有不同，有的是每月一次大采购，每周补充采购；有的是每两周采购一次，有短缺随时补充采购。业务员就要与药库和采购人员保持良好的沟通，能及早了解缺货情况，拿到采购人员的采购通知。

其实市内的这么多医院，角力赛的主力是省医药公司和市医药公司，竞争的对手是各个分公司。毋兰觉得一个总公司下的竞争是内耗，一样的底价，竞争的结果无非是轮流坐庄。但各分公司每月有销售排榜，业务员也有排名。努力，算是各为其主，也为自己的饭碗吧。

作为一个新手小白，毋兰被孙经理安排了省三院。这家医院的规模中等，销售额也算可观。毋兰心下暗喜，她不知道的是，这家医院的回款情况很糟，别的医院压款八个月左右，这家一年内基本不回款。省医药公司已经和这个医院暗地里断了业务，明面上维持着急救药品和指定供应的毒、麻、精、放（指剧毒，麻醉，精神和放射性药品）药品的供应，剩下的就是催回款。所以市医药公司的销售额猛增，其实是省公司腾的坑。业务员的销售业绩，不只是销售，回款是更重要的考量。谁家卖东西都是为挣钱，卖出去货收不回来钱，比卖不出去更让人头痛。

这天一早，会计部转给毋兰一叠发票，毋兰要送到医院的药库，由药品会计核对确认后走付款流程。毋兰赶到医院，到药库和各位库管老师沟通配货信息后，就去了隔壁的会计室。

药品会计是一个戴眼镜的瘦小中年女人，毋兰双手递上公司统一印制的名片：“老师，这是我的名片。”

那个会计瞟了她一眼：“换人了？”

毋兰笑着鞠了下躬：“老师，请多关照!”然后拿出装发票的信封，“老师，发票是给您吧。”

会计接过去，拿出发票看看，啪一下丢到地上：“这什么啊，乱七八糟！人看着聪明，脑袋里装的浆糊吗？！”

毋兰吃了一惊，没敢做声，含着泪一张张捡起散落一地的发票，对着会计鞠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太受打击了！这比在学校餐厅做服务员难多了，算了！不是干业务员的料，这份高工资自己无福消受！回到公司，毋兰按票号整理完发票，忍不住哭起来。

小曾叫来了孙经理，两个男人默不作声地陪着，等毋兰平静下来。

“你可以骂娘，但千万别退让。骂完娘，该干嘛干嘛，千万别傻了似的只觉得世道不公。工作嘛，养家糊口，你退让了，就会有别人上。”孙成功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曾也讲起他的不易。从最初的每天8点之前赶到医院，帮药库的老师打扫卫生，到催回款被训斥的含泪而归；从帮出差的老师到车站半夜排队买票，到每天背一位伤腿的老师上下楼......

“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真诚，都会成为朋友，有事情他就会第一时间想到你。咱们这工作性质，就是靠好的服务和打感情牌才能有业绩。谁都不欠咱什么，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你采购单子，给你及时回款？”

毋兰点点头，她暗暗对自己说：加油！你可以骂娘，但不能退让，更不能犹豫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