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儿在一旁说道，“不会啊，我前几日去看静雨，她挺着肚子，精神的很呢。和程姨娘可完全不一样。少奶奶，您说也奇怪，程姨娘这一胎怎么这么精贵，听说一下床就出血。”

姜令仪一听，“呸，你一个女孩子家，哪里听的这些闲言碎语。”

书儿红了脸，“府里都传着呢。”

这一日，大年三十。

依旧是在松鹤园吃团圆饭。

男子一桌，女子一桌。

正吃的兴高采烈时。

静风进来禀道道，“老夫人，大少爷，琴儿过来传话，程姨娘说肚子不舒服，怕是要生了。”

徐老夫人一听果然一喜，忙道，“快去请接生婆。”

王妈妈在一旁说道，“老夫人，算算日子，九个月还差几日，怎么这会子发作了？”

七活八不活，徐老夫人却是心里一跳，“先不管这些了，快去请接生婆。”

徐伯卿心里也是咯噔一跳。他想起前一世，他当时并不在家里，本与程锦儿说好了待她生产时提前回来，没想到程锦儿不到九个月就发作了。

现在也是不到九个月。

徐伯卿猛的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即便程锦儿不再是他的妻子，然而前一世的悲剧他依然不希望再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徐老夫人也连连点头，“是应该去你守着。多带几个丫头过去。”

徐伯卿走后，这年夜饭就吃的有些不尽兴了。

钱氏笑道，“娘，你别急，这头胎没有这么快。”

话虽这样说，吃完饭后，徐老夫人还是想去绿苑瞧一瞧。

姜令仪便说道，“祖母，这天黑路滑，您就不要去了，二婶婶不是说了，没这么快吗？若是生下，我们一定第一时间传信过来的。”

王妈妈也在一旁劝道，“今儿累了一天了，老夫人，您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儿一早就可以抱到重孙了。”

徐老夫人往外面瞧了一瞧，只见漆黑一片，只听得冷风呼呼的吹着，便也罢了。

徐正义夫妻带着孩子离去。

徐叔文夫妻各自离去。

乳母抱了怡然，姜氏姜令仪一行人便结伴而行。

因为怡然离不得姜氏。

姜令仪便推了姜氏，“姑母陪着怡然回去吧，前儿，陈林送了好些焰火进来，这小丫头惦记着呢。伯卿在哪里，我去陪他说说话就好。”

姜氏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儿赶早过来。”

姜令仪便带了两个丫头进了绿苑。

许是徐伯卿先到的缘故，整个院子里每个房间里都燃着灯火。看起来亮堂堂的。

一阵风过来，几人都缩了一下。

棋儿嘀咕道，“少奶奶，听说这绿苑死了不少人？”

姜令仪问道，“你听谁说的？”

书儿也道，“府里都在传，说故去的大爷，玉姨娘，还有一个丫头在这里小产过，他们说程姨娘之所以孕期总是不顺，就是因为绿苑阴气太重。”

姜令仪喝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那边的产房似乎传来程锦儿的叫声，棋儿往姜令仪旁边靠了一靠，小声的说道，“少奶奶，我怕。”

她不说还好，一说姜令仪也觉得头皮发麻。她强打起精神说道，“怕什么，大少爷不是也在吗？”

几人正说着话，帘子被打起。

徐伯卿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姜令仪搓着双手走了进去，“我是主母，她生的孩子都是我的，自然要来的。”

几人进的暖阁，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徐伯卿替她解下披风，“你坐一会就回去吧。”

姜令仪摇了摇头，“我还是陪陪你吧！”

徐伯卿握了她的手，“你不吃醋吗？”

姜令仪笑了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又不喜欢你。”

徐伯卿也不恼，只是笑着，笑的发虚。

琴儿也在里面帮忙。

书儿和棋儿便找了糕点，又沏了热茶过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夜越来越深，只隐隐的听到程锦儿的叫声。

姜令仪看着徐伯卿，他的表情是惯常的温柔，和她说话依然带着笑意。只是眉宇之间微微凝起，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前一世的痛苦跨越时空来到了这一世。

姜令仪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

姜令仪柔声说道，“不要担心。”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靠近她，他心里是不是不触动的，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深深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徐伯卿反握住了她的手，“令仪，对不起。”

姜令仪笑了笑，“说这个做什么？”

徐伯卿神情恍惚，“不知道为何，这一刻，我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了，令仪，我说这一世，我的心里只拿她当妹妹，你相信吗？”说完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你肯定不会相信的。”

姜令仪点了点头，“我信。你们前一世是夫妻，今生又是亲人，紧张她是应该的，我不会介意。”

徐伯卿握的更紧了，“我真的很怕这样的场景再次出现，我还记得，那一天，我赶回来时，锦儿正在生产，我便守在外面，然后听到接生婆在里面大叫。我冲了进去，看到那个孩子有两个脑袋，都张着嘴巴小声在哭泣，锦儿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令仪，那一天的场景我倒现在都还记的，锦儿血崩，没多久就去了。而那个孩子，我亲手将它放在了水桶里。”徐伯卿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我的第二个孩子也没有保住。徐家的子嗣越来越稀薄，所以我当初知道你在避孕时，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咱们成亲有一年了，你一直未曾有孕，焉知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姜令仪张了张嘴，而后轻声的说道，“伯卿，其实”

她刚刚说了两个字，便听到产房那边传来动静。

两人都是一惊，忙走了出来，正打着瞌睡的书儿棋儿也瞬间清醒，几人出来。

只听得产房传来程锦儿的叫痛声。

徐伯卿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一瞬间，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姜令仪叹了一口气，“你坐在这里，我进去守着。”

徐伯卿抓了她的手，“不用了。”

姜令仪挣脱他的手，“你莫不是不信任我？”

她轻轻一笑，已经朝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