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次日天刚亮贫儿与铁蛋二人就去街上买了张草席，请邻居帮忙裹了黄虫的尸体运到乱葬岗挖坑埋了

那日也恰逢贫儿奶奶祭日，铁蛋便陪着贫儿到她奶奶坟前祭拜，摆了点贡品，焚了香，烧了纸，贫儿跪在坟前发呆，铁蛋就静静的陪着跪着

忽而若有似无听见附近草丛中仿佛听得有人呼救，声音很小

“你可听见什么了？”贫儿边问边起身往草丛去，铁蛋也跟上前去，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半人高的草丛四下寻找，只见得草丛深处躺着一个小人儿

二人赶忙走到近前，见一个女孩也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周身衣不蔽体，面色青紫、呼吸急促、意识模糊、头侧有许多呕吐之物，贫儿上前试探只觉她浑身滚烫，又颤抖着手搭了她的脉，铁蛋见她脸色不好便问她“这孩子是怎么了？”

“瘟疫，你别靠过来了，定是她家人见她这样才把她丢到这里等死的”

“那你也快过来，我们快些走吧，可别传染给我们”铁蛋忙捂住口鼻叫贫儿快走

“只是她还尚有气息，我们怎可扔下她走呢？”

“不走又能怎样？她这般光景哪个郎中敢医她？我们又能拿她怎样？”

“我读过一些医书，让我试试吧”贫儿到

铁蛋听她如此说便去拉她，贫儿挣脱不过硬生生的被他拉出草丛，还尚未走出几步，贫儿便蹲下不肯走，铁蛋拽又拽她不动，背又背不起来“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管她，若是弄得不好你我都会丢掉性命的……”

“她还有气息，我不能走，你就让我救她吧！”

“就算我让你救，她这样我们如何带她走，未等进城就会被人拦下，到那时她定会被人带过来烧掉，岂不更加痛苦？”

“诶呀，哥！想想办法吧！”贫儿拉着铁蛋衣袖说到

铁蛋拗她不过“我见她身形也不大，不如咱们先去城内买个木盆，把她放在盆里，再拿块布罩住，然后再借一辆推车把她推到我家去吧”铁蛋到

“不行”贫儿到

“哪里不行？这主意不行吗？”

“我是说不能推到你的家里，你知道怎样治瘟疫吗？你又不会照顾她，我们趁人不留意把她带到我房里才是”

二

于是二人便依计趁院里人都在府内做活时带了那女孩到贫儿屋中，将她放在炕上躺下，只是眼见着那孩子看着更加不中用了

“你看看她……”铁蛋拿了块布条来遮住贫儿口鼻在她脑后系住打了个结，又给自己戴上“现在该怎么办？”

“我写药方，你去抓药”贫儿在桌上铺开纸笔

“你可还有钱？金顺儿叔给的钱怕是用光了吧？”铁蛋到“我们哪还有钱给她抓药？”

贫儿叼着笔杆想了想说到“你去街上众安堂找徐掌柜，告诉他是我叫你去的，让他找我师父要钱”

“你师父？这……可真的行吗？”铁蛋还是有些担心

“你去吧！他会给你药的”贫儿言罢将写好的药方交到他手上，铁蛋将信将疑的往药铺去了

三

“掌柜的可在吗？”铁蛋进了药铺便开始高声叫到，徐掌柜马上迎了上来

“在下正是，请问小哥找我何事？”

“是贫儿叫我来抓药的，她说，呃……药钱可找她师父讨”铁蛋将药方递到徐掌柜手里

“好好好”徐掌柜接过药方，只见有两张，一张上写“川穹、苍术，白芷、零陵香各等份，三次药浴”另一张上写“雄黄、大黄、麻仁、枳壳、茯苓、芍药、前胡、黄芪，各一两分五等份”

“这是何人染了瘟疫吗？”徐掌柜问道

“我不能说”铁蛋小声到“贫儿不让叫别人知道”

“好吧！”徐掌柜也没有多问，将药方递给伙计抓药，一拄香的功夫小伙计提了药过来交到铁蛋手里，铁蛋接过药来道谢后便匆匆走了

徐掌柜见铁蛋走了也出了门到三阳真人卦摊前，见他正在瞌睡便敲了桌子“道长别睡了，二钱银子”

三阳真人睡的正香闻听有人提银子猛然惊醒，擦了擦口水“银子在何处啊？”

“什么何处？我！”徐掌柜拍拍自己

“你？”道长一脸嫌弃“你也值二钱银子？”说罢将两手交互插入袖中，倚在椅背上又要睡

徐掌柜在他对面凳子上坐下“刚刚有个小子拿了张药方来抓药，说是贫儿叫来的，我见那字确实是贫儿所写，你猜抓的什么药？”

道长又睁开眼睛看他，这两日贫儿都未曾过来，却只叫金顺儿来捎了个话，他也正在心里犯嘀咕，贫儿向来是有分寸的，估计是遇了什么难事，现又听徐掌柜说抓药便担心起来

“治瘟疫的……”徐掌柜到

“贫儿染了瘟疫？”道长有点坐不住了

“不像，我问给谁用的，那小子说贫儿不叫他说”

“贫儿无事就好，等过两日她来了我问她就是了”道长闻言放下心来

“贫儿是无事了，你却有事，你徒儿抓药的二钱银子叫我找你来讨，你快些拿钱来，我好回去交账”徐掌柜朝道长伸出手去要钱

“诶呀！”道长气的直跺脚“逆徒，逆徒，我明日就将她逐出师门算了，好事记不得师父，花钱的事倒是第一个想到为师我啦？哎呀！徐掌柜……”道长陪着笑脸“我这几日也没有什么收入，哪里有钱给你呀……”

“你这师徒二人总要讲些道理吧？岂有拿了人家药材不给钱的道理？若你敢赖账我就去衙门告你”嘴上虽这样说，其实这二人是多年好友，只是互相斗嘴挤兑惯了

“要不我给你算一卦顶药钱？”

“我只要银子，谁要你算的卦？还没我说的准……”

“那我给你捉个妖吧，富余出来的钱你也无需找给我，就当是利息可好？”

“一来我家无妖，二来就是有妖我也不敢让你捉，你这一身加在一起也没有几斤肉，都不够妖怪下酒的，回头你被妖怪吃了倒是不要紧，若是溅我一院子血可不好清洗”

“你这样说……那我就告诉妖怪你肉多够下酒，让妖怪把你吃了我就可省下二钱银子……”道长言罢又缩回椅子里闭上眼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