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一切都变得真实，甚至是他们脸色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地印进了自己的脑海里。那种纵使忍受着万般痛苦也不放弃某样东西的执着，不是谁都有的，比如璃瞳，她在遇上白君之前也没有这种决心，就算只是一颗修为不高的桃树。

那个被称为魔尊的少年，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上次见到他的时候精神倒是好的很，只是眼中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一想到他眼中极力掩去的落寞，就有些莫名的感觉，好像是伤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明就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却好像背负着什么沉重万分的东西，要是让他再选择一次的话，他也不会选择当魔尊的转世的吧？有谁愿意与寂寞为伍呢？

要是有一天璃瞳知道那天被冥荒杀掉的四个妖魔其实是来带她走的，她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会不会气地跳脚。

怀着想去逗逗他的念头，璃瞳穿好鞋子，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宫殿。

与上次一样，记数了路线，很快就到达了那里。依旧一片黑乎乎的天空，上空时而凝聚着一团团黑色的云朵，看上去阴沉沉的十分不舒服。

她抖擞了精神，大步埋了进去。只是她刚进去不久就后悔了，里面的那种感觉真的令她很不舒服。

看着靠在墙角逼着眼的他，她蹲下身子来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只是脸色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苍白了许多，看上去就像生病了一样，也是嘛，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皮肤怎么可能会好呢？抬头一看，悬浮在牢房上空的金色咒文闪现着，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遏制住她体内某种被称为妖力的东西。让她有些不适，有些头晕地晃动着身体，眼看着就要倒下了，在跌落地面时候忽然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拖住，然后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她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额头上已冒出阵阵冷汗。

“你还好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墙角响起，想想也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她也就不惊讶了。

“还好。”她顺着墙根坐了下来，“刚刚是你扶住了我吧？”她有些虚弱地看着他，眼眸中精光闪闪。

“这个阵法主要针对妖物。”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咒文，眸中带着深深的不屑，唇角微扬的样子狂妄至极像是随时准备打碎咒文，把这座关了他好几年的牢房打个稀巴烂，如果他有这个能力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而你，一个修为不高的小妖，自然是受不住的。”

“可是上次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到这么不舒服呀。”璃瞳小声嘀咕道，胸口还是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一样。早知道就不来了，反正他也在这里呆了好多年了，自从进来这里之后身体就一直没有再长，永远停留在了十二岁的那一年，当然也是不差这一会儿。

“那是因为这次他们加固了咒文。”他淡淡地说道，闭上眼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恨意迸发，他好恨恨不得杀了他们全部！

璃瞳扭了扭身子，双手撑在地面上，慢慢挪动着身体，靠近栅栏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们是冥帝他们吗？”

“不然呢？”他撇了一眼她，“你还是快走吧，不然在这里呆久了会出什么事情我可不管。”

接着他哼了一声，喉咙涌上一阵腥甜，却被自己狠狠咽了下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白得像一张纸一般。面上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在忍耐着，只是这副身子毕竟才十二岁，很有可能承受不住而在她面前倒下。

“你以为我不想吗？”璃瞳白了他一眼，“可是我现在站不起来。”

见他不说话，璃瞳又开口了。

“你真的打算冲破牢笼去进攻天界吗？”她靠着墙，眼望着昏暗的前方，这地方真是黑啊。

魔尊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那个狂妄自大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起狂妄自大，有那么四分之一是在嘲笑自己，当初他那么想要攻上天界，俘获众仙，完全是一种不自量力的做法。除去天界有那几个上神守护不说，地狱也有这么一个冥帝在，作为天帝亲封的冥帝，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虽然那四个人被搅乱得分崩离析，但是只要有一个在，他就不可能攻下天界！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鲁莽了。但也因祸得福，得了墨舞的支持，四神之一的她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在牢里的这么些年，他也是想通了不少。

“那你会杀了白君吗？”知道白君不可能死，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才魔尊的眼中那种嗜血的光芒，吓了她一跳。明明是一个粉嫩粉嫩的少年郎，可偏偏成了这幅模样。

“你可真能捣乱，真不知道那个所谓讨厌小孩的冥帝大人是怎么会这么宽容地对待你的。”他嘲讽地笑笑。

“收起你那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璃瞳抚着墙壁站起身来，“我想大概是他脑子进水了吧。”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这话实在是不像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眼前这个小姑娘好像对他们很重要啊，上次黑白无常来的时候她在，白君和冥帝来的时候她也在。

她到底是谁？

“你说谁是脑子进水了？”阴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便是一袭如黑夜般纯黑的衣角摆动，然后身着黑衣的他优雅地抬起腿埋进了门槛。

“哄”的一声，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脑细胞散成碎末渣子，然后变成了液体随着体温蒸发出体外。

他就那样满目含笑地看着她，只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一瞬间有种坠入冰窖的错觉······

眼神停留在她的小脸上，侧脸毫无瑕疵像极了一个瓷娃娃。他只觉得这一眼，有什么在悄悄变化着，猛的一感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他终是没有忍住，吐了血。

“你这怎么样了？”璃瞳眼睁睁地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神志不清地靠在了墙边喘气。说实话她很担心，虽然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东西。

冥荒冷眼看着不说什么，毕竟这是他加固封印带来的必要的效果。

大概是感觉稍微好一点了，他撑着眼睛就看到了她有些慌张的脸。

他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变得这么狼狈吧，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挫败，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撑不住了，不仅被她看见了，还被这该死的冥帝看见了。他堂堂魔尊竟然被人看到了这幅鬼样子，真是逊色。

眼神稍稍上移，看到的是一脸冷漠的他，不知怎么的，就不想被他这样看着。

“迟早有一天你要为你做的付出一点代价。”说着他咳嗽了起来，边咳还边吐血，看的璃瞳脸色都白了许多。

冥荒缓缓地走到她身后，伸手一捞将她稳稳地抱在了胸前，“随时奉陪。”看到他的脸上仿佛是少年稚气一般竟显得几分幼稚，可这又关他什么事情。抱着璃瞳就要走出去。

“冥荒你没看见他流血了吗？”璃瞳着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迷迷糊糊中听地却很清楚，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生气，一路和冥荒争吵着，然后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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