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恺撒认出了来人，十分意外，他在对方进入罗马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对方的龙威，但是他没想到来人会是芬格尔。

“恺撒？”芬格尔看着眼前的人形龙类也很意外。

两人显然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见到对方，一时间竟然沉默，都有着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本是多次同生共死的兄弟，在此时却感到对方是如此的陌生，又或许他们本就从不曾探知到对方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我想见一见庞贝·加图索。”长久的沉默后，还是芬格尔沉声说。

恺撒犹豫了一下，降落在地，龙翼拢起隐没在背后，“可以。”

两人并肩走向庄园内部，芬格尔看着凯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比着手势把话题落在了恺撒身上，“你这是？”

“家族的计划，借用赫尔佐格的技术把龙类的力量导入我的身体。”恺撒说，“你呢？”

“我这也是家族的计划，我们用龙骨十字重新进行了一遍尼伯龙根计划。”芬格尔耸耸肩，“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居然都变成了这样。”

“要是当初就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至于从阿瓦隆逃走。”恺撒无声地笑了笑，“不打算解释一下？”

“没什么可解释的，说来很简单，”芬格尔说，“我既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也是汉高的人。”

“那么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你接受新的尼伯龙根计划呢？”恺撒问。

“就像你的家族选择你获得进化而不是其他人一样咯。”芬格尔摊手。

“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恺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

芬格尔叹了口气，“我也一样。”

“你找庞......我父亲做什么？”恺撒拗了一下口，言外之意是提醒芬格尔不要乱来。

“有些事情想和他确认一下，”芬格尔的语气有着一种疏离的淡漠，“我相信你并不知情，所以你可以一起来。”

“什么事情？”恺撒当然不会觉得能让现在的芬格尔亲自前来的会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他从不知道芬格尔和庞贝之间有过什么过节，这本应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才对。

“记得我们在卡塞尔庄园遇到的那个自称代表‘太子’而来的人吗？”芬格尔说，“我和庞贝没什么过节，但是我和‘太子’很有过节。”

“那个人？”恺撒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和我父亲有关？”

“是，也许你并没有见过他，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和你家里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所以你的家族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芬格尔幽幽地说，“我们查到那个人与庞贝的往来密切，再加上‘太子’之前的种种作为，我想庞贝一定知道些什么。”

恺撒没有急于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芬格尔既然会这么说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而且他自己对于家族里的秘密也知之甚少，也很好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庞贝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桌面上摆放着几张古老的羊皮卷，上面绘满了各种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在他面前的那张羊皮卷上，绘着一株枯萎的大树，一条绘图略有抽象的龙盘桓在树根之下，伸长了脖子使头部伸出地面，对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是一份来自中世纪混血种家族记录的历史，北欧神话最后一卷，诸神的黄昏。

与普通人所熟知的诸神黄昏不同，这是拓自龙族历史的神话原本，上面书写的是最初始的龙文，旁边大量篇幅的文字是后世混血种在转录和解析的时候标注上去的。

此时庞贝就在研究着这记述末日的一页。

古往今来，无数龙族学者对于北欧神话的解读都卡在了最后的一步，就是黑王的归来。

按照神话所说，黑龙经过漫长的时间后最终咬断了世界树的树根，这象征着决战的来临。可是这个世界树到底是什么东西？甚至在奥丁出现之前，龙族学者一度以为奥丁是虚构出来的东西，龙族历史中不应该有这一号人物，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奥丁应该就是最后的君主，他的对手是至尊的黑王，而昆古尼尔的存在也随之被证实，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世界树也应该是存在的？

那么是不是只要找到了世界树，就能找到那归来的至尊？

但是要想找到这个玄之又玄的世界树看起来比找到奥丁还要更加困难一些，奥丁起码亲自出现了，可是这个世界树又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按照神话的传统解读角度来说，要么是一个和树有什么相似处的古怪存在，要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用世界树象征着什么，可能是什么东西，也可能是什么人。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庞贝的思索，来人没有等他回应开门就已经走了进来，庞贝看到恺撒后立刻笑得阳光灿烂，紧接着他又看到了恺撒身后的芬格尔，刚刚洋溢起来的阳光不由得一僵。

“自我介绍一下，芬格尔·冯·弗林斯。”芬格尔毫不客气地走到庞贝对面坐下，“我来这里的原因是你，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秘密。”

“我能有什么秘密呢？”庞贝微微一笑，坐回原处。

“连我这样的人都有些秘密，你怎么会没有秘密呢？”芬格尔施施然撩了一下头帘，“说一下关于‘太子’的事情好了。”

庞贝面露疑惑，“什么太子？我们加图索家只有一个太子，就是我的宝贝儿子。”

“你跟我胡诌八扯是没用的，”芬格尔摸出手机推向庞贝，“我敢来这里问你，当然是查到了足够的线索，甚至于我相信你就算不是‘太子’也和他关系密切。”

庞贝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然后他把手机推了回去，耸耸肩，“你想问什么呢？”

“你是不是‘太子’？”芬格尔死盯着庞贝的眼睛，浩瀚的龙威骤然爆发，庞贝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是。”庞贝咬着牙回答，面对血统的绝对差距，强大的龙威压迫下他的大脑几乎宕机，根本无法撒谎。

芬格尔霍然起身，一掌向着庞贝胸口掏去，竟好似要直接取他性命。

但是恺撒的手从侧面伸了出来，握住了芬格尔的手腕，虽然恺撒体格不如芬格尔但力量上丝毫不差，芬格尔虽然没有爆发出全力，但恺撒竟也能将他的力量生生架住。

“芬格尔！”恺撒沉声说。

被恺撒打断了一下，芬格尔的头脑恢复冷静，他晃了晃脑袋坐回到座位上，心下暗道冲动了。刚刚完成进化不久的他还没有完全适应龙血带来的改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情绪化严重，这也是龙族的特点之一。

“不好意思，”芬格尔咬了咬嘴唇，收起了释放出的龙威，“我很想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恺撒也坐到了芬格尔旁边，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知道芬格尔和“太子”之间的故事，但是这个“太子”也曾在极渊计划中扮演了引诱者的一环，而后庞贝主动捐献出迪里雅斯特号，再后来又提供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得不说这一切实在是太凑巧了，凑巧得好像一环扣一环，就像被计划好的一样。

所以如果真的是被计划好的呢？

“这个故事可实在是太漫长了，”庞贝擦了擦汗，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坐好，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么我长话短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新的世界。”

“我们很多人都在期待着那新的世界，所谓的......混血种时代，是么？”芬格尔太明白庞贝的意思了，因为这也是他们所做的一切。

“但是很不凑巧啊，在新的时代里，注定只有一个皇帝。”庞贝表示无奈地摊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吾儿恺撒有大帝之资！”

“但是你谋划了格陵兰事件和极渊计划，还有卡塞尔庄园那次。”芬格尔的手背上青筋暴突，鳞片好似又要浮出体表。

“是，”庞贝没有否认，“因为秘党里太多人不支持我们，或者说没人想让我们当皇家而他们当臣子的。秘党里的那些老东西个个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昂热又是个除了屠龙啥也不管的家伙，所以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不要偏离话题！”芬格尔的怒气又有点上来了。

“好嘛好嘛，”庞贝施施然摊手，“那不妨从我最新的研究说起。”

“你又有什么研究？”芬格尔不由得看了凯撒一眼，每次庞贝拿出他的研究时好像都会发生很重大的事情。

“关于——”庞贝故意拖了个长音，然后就收到了芬格尔和恺撒刀子一样的目光。

“好吧，是关于黑王的回归。”以庞贝普通混血种的体质实在扛不住两个龙王级的对视，语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点。

恺撒和芬格尔对视一眼，“继续。”

“我们都知道在龙族历史记载的诸神黄昏中奥丁将与黑王进行最终的决战，而在决战之后的战场上，黑龙将展开挂满骨骸的双翼飞过战场。”庞贝的神情肃穆，“我结合对于黑王的记载，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因为在对于黑王的记载中，能杀死黑王的只有新的黑王和黑王本身，在这里出现了‘新的黑王’这个词汇，我猜测也许在最终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那个黑王，并不一定是原本的黑王尼德霍格，而是‘新的黑王’。”

“你这个猜测确实很别致。”芬格尔说，虽然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庞贝，但是他也不由得被庞贝的话调动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