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姐！”宝林乖乖滴答道，“我师父刚出门去了。”

“萍萍来了？”宋程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秋萍萍猛然回头，看他提了一条咸鱼从门口走进来。

她脸上登时挂上一丝喜色，毫不掩饰地道：“今天有鱼吃哎，我们能留下吃饭吗？”

宋程迎大大方方地道：“好啊，我这就去做。”

秋萍萍趁着个功夫自己去挑了一个石臼准备好一会儿吃完了带走。

“宋大哥，刚才在城门我就说是看见你了。”秋萍萍一边夹鱼一边闲聊，“原来你是去买鱼了啊。”

宋程迎笑笑：“是啊，我倒是没看见你。”

“今天的人太多了。”秋萍萍道。

忽然她看见一撮不易察觉的颜色从他的衣襟边缘露出来。

那是一只羽毛。

秋萍萍很自然地说：“宋大哥，你衣服上有脏东西。”

宋程迎闻言猛然低头，手里的碗一抖，热汤泼洒出来溅了一桌子。

“师父！”宝林连忙放下碗筷去拿抹布。

陆元丰只顾着端着碗闪避，而秋萍萍却看见他在大家不经意间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摸上衣襟，将那支羽毛往里面塞了塞。

她愣了一下，指着宋程迎道：“宋大哥你……”

宋程迎接过宝林手上的抹布，敷衍道：“啊，没事，我没烫着。”

他说完就端着剩下的半碗汤走去厨房了。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秋萍萍疑惑的时候，陆元丰已经拿上了那个石臼拉着她出了门。

情急之下她只好向里面喊：“宋大哥，我借一个石臼先用一下！”

“走吧，你没看人家躲你呢么。”一走到大街上，陆元丰立刻松开她。

秋萍萍道：“他刚刚衣服里面露出来的……”

“是羽毛。”陆元丰接道，“和那些人头上的一样。”

秋萍萍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是谁：“也许是他很喜欢那个羽毛，又或者可以入药……”

陆元丰冷眼扫过去：“你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肩背顿时塌下去，整个人都矮了两寸：“宋大哥是个大夫，怎么会跟那些人有关系？”

陆元丰忽然笑了：“大夫怎么就不能认识捉妖师呢？”

他很认真地盯着她的脸：“你还收留桃夭住在萍安坊呢。”

前一天刚念叨完桃夭，第二天一早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而且是在南境王府，秋萍萍的床上。

“萍萍，我昨晚出去了。”

“你怎么进来的？”她讶异于桃夭的出现，要知道因为平金帮的聚集，整个南境都加强了戍卫。

桃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点小技巧。”

她重新正色道：“我去了城外。”

秋萍萍瞪大了眼睛：“你去……”

桃夭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嘘，小点声！”

秋萍萍用力地点点头，才觉得嘴巴上的力道变小了，赶紧问：“你是怎么出去的？他们同意给你开城门？”

“怎么可能。”桃夭坏坏地一笑，“这个以后我可以带你试试。”

秋萍萍立刻开心道：“好啊！”

“你在外面看见什么了？”

桃夭见她终于肯入正题了，干脆在床的一角上坐下来：“我看见那些人也在城外。”

“什么？”秋萍萍不信，“白天他们还因为城门不开，在那里站了很久。”

“晚上就都能出去了？”她翻了个身把背对着桃夭，“我不信。”

桃夭伸出脚踢踢她：“确实是他们，而且还有几个人我记得他们的样貌。”

“不瞒你说，昨天沐离克还特意来找王爷，要她按照相国的手书好好给人皇办事。”

秋萍萍翻回身来，皱着眉道：“王爷也没有依她。”

“如果她自己有本事出去，为什么还要来五次三番地求到南境王府来？”

桃夭沉默了片刻，但她的沉默并不是因为被秋萍萍的追问逼到词穷。

她嘴唇翕动，终于缓缓说出了另一个见闻。

“后来我跟随他们回来，看见他们去找了一个人。”

秋萍萍两只手撑在褥子上，一下从被子里滑出来，倾着身子探过去道：“我就知道，他们在这里肯定是有落脚点，或者内应！”

她的两只眼睛熠熠放光：“快告诉我，那个奸细是谁？”

桃夭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奸细？”

秋萍萍道：“我听王爷和孟云庭两个说了，如果他们出去肆意捕杀妖类，就是违背了人界和妖界的约定。”

“那因此危及两界安宁，还丧良心地帮助他们，不是奸细是什么？”

她晃了晃桃夭，提醒她：“那个人是谁？”

桃夭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然后避开她的目光道：“既然你都说了是奸细，可见这件事情很重大。”

“我要见王爷，你给我引荐一下。”

秋萍萍干张着嘴，缓缓道：“你不告诉我吗？”

桃夭点头：“事关重大，只能告诉王爷。”

秋萍萍气馁地垂下头，呼唤道：“丁香，梳头！”

两人终究还是赶上了在花如雪出门前截住了她。

“王爷，这是在萍安坊中借住的捉妖师桃夭。”秋萍萍不甘心地道，“关于平金帮，她有重要的事报告。”

花如雪睨了她一眼，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讲了。

秋萍萍识趣地自己走了开去，在一旁的枯树叉子下边猜着两人会说什么。

“王爷，我昨晚见到那些人去了一个人的住处。”桃夭言简意赅，“他们进去以后待了很久，天亮之前才出来。”

“那个地方就是，怀恩堂。”

花如雪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桃夭再次说道：“他们从城外回来以后，去怀恩堂找了宋程迎。”

“你是亲眼看见的吗？”花如雪声调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桃夭也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见闻：“是的，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怀恩堂。”

“然后我越过墙头，看见他们和宋程迎在密谈，并给了他一样东西。”

花如雪笑了：“你也说了，是密谈。”

“你怎的就知道他们说的不是病情，你怎知道他们给的不是诊金？”

桃夭也笑了：“是不是病情我不敢说，但是诊金不会让我的罗盘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