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什科少校比那个报信的士兵有分寸得多，他冲沃伊塔欠了欠身，面不改色地快步走到司令部里的各个关键人物身边去报告，没有让在场的无关人士察觉到任何异常。

而沃伊塔则抓住机会，向那个惊魂未定的士兵打听起了消息。她听出那个士兵有米茹斯中部地区的口音，所以说话的时候也特意掺杂了那种口音。

“兄弟，发生什么事了，看把你吓得，来抽支烟吧。”

说着，她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撕开包装递给了那个士兵一支。

那个士兵听到沃伊塔的口音觉得亲切，又看烟也是好烟，便爽快地接过去吸了起来。

过足了瘾后，他才开口和沃伊塔用抱怨的语气道：“还能是什么，之前我们也报告过很多次了，惩戒营里的人彼此看不顺眼。上面又不给我们加派人手，营区也只有一个，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不，他们自己打起来了，还挺凶，伤了不少人。我算是溜得快来报信了，留下的弟兄们还不知道要为善后遭多少罪呢。”

说着，他又迫不及待地吸起了手里那支烟来，生怕错过了就再没机会了。

吸完一整支烟，他似乎还不过瘾，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沃伊塔手里的烟盒看。

沃伊塔笑了起来，把手里的烟整包塞进了他胸前的口袋里，摆出一副好奇心过剩的样子悄声问道：“谁和谁打起来了，打成什么样子了，热闹吗？”

那人当即又拿出一支烟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点，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着，一边享受着高档香烟的气味一边回答道：“就是那些犯了错的军人和刚从国内送到前线来的罪犯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前线并不那么缺人，却把国内那些人渣像倒大粪一样全搞过来了，现在还要抽人手看着他们，简直得不偿失。”

沃伊塔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顺着他的话问道：“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快点送前线去吗，为什么还让他们留在茶仰城里？要是他们跑了怎么办？”

那人瞅了瞅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颇为得意地说：“据说啊，是因为上面以为加冕之后会有大赦，怕到时候驳了陛下的面子，所以故意留着的。不过你也不要怕，惩戒营他们是没法跑出来的，顶多也就在里面自己人打死自己人而已。”

说完这个，他发现彼什科少校往这边看了过来，立刻冲沃伊塔悄悄比了一个感谢的手势，转身迅速离开的舞会。

而彼什科少校也很快走了过来，他压低声音对沃伊塔说：“惩戒营那边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我会帮您把名单上的人暂时弄到医院去，您明天早上五点可以去那边和他们聊一下，那时候刚好换班，我大概可以帮您安排一个小时。”

沃伊塔对他的帮助表示了感谢，然后立刻用暗语短信联络了米哈伊尔，让他准备从干净的渠道给彼什科少校的大女儿提供一份工作。

从舞会上一出来，已经过了午夜，彼什科少校又安排了他的外甥送沃伊塔回到小旅馆。沃伊塔一回去就把兰西从房间里弄了起来，让他准备开车送自己去约定好的那家医院。

睡眼惺忪的兰西挥舞着自己手腕上那块造型夸张价格昂贵的全天候表，抱怨道：“Z姐，现在才一点多，离五点还早呢。”

没等沃伊塔答他，他又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劫狱吧？”

沃伊塔翻了个白眼，反问道：“就靠我们两个劫？你准备一个人打几个啊？”

兰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揉揉鼻子，岔开了话题：“这不是没见过早上五点去探病的吗？”

说完这话，他又立刻收住了笑容，以一种自以为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沃伊塔，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个表示情侣的手势。

沃伊塔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不想再理会他，径直去拿了自己的装备就朝停在院子里的车走去，心想没他自己也一样能去。

兰西见状赶紧追上来，抢先进了驾驶室把车子发动了起来：“Z姐，你信我，我嘴可严实了，什么都不会说的。上次那个谁的事，我不就谁也没告诉吗？”

沃伊塔斜了他一眼，决定不和傻子计较，简短地说了一句：“有人托我带个口信给他。”

过于严肃的话题让兰西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了，一分钟之后，他默默发动了车辆驶出了院子。

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围坐在杂物点燃的火堆边的士兵，那些人眼里都闪着狼一样的光，沃伊塔丝毫不怀疑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撕碎独行的路人。

一路开开停停，大概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彼什科少校的外甥崔斯坦从阴影里走出来，递给沃伊塔一件白大褂和一顶迷彩军帽。搜过她的身之后，带着她从一个运垃圾的出入口进了医院。而好奇的兰西被他拒绝了，只能一脸无聊地留在了车上。

崔斯坦一路带着沃伊塔来到医院三楼西边的一间大病房，门口的一小队看守应该是彼什科少校特别安排的人，没有问什么就打开门让沃伊塔进去了。

沃伊塔刚一进门就被一个异常高大强壮的人拎小鸡似的拎到一个墙角去。

“别出声，否则拧断你的脖子。我知道你才不是医生！”

那人低声威胁着，一把扯下沃伊塔的帽子，然后又笑了起来，转身对他同样严阵以待的同僚们说道：“看看我抓到了谁？”

那些人看见了沃伊塔的脸，都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还没说两句，就被躺在最里面床上的海茨瓦喝住了。

海茨瓦的头上被缠了一圈绷带，似乎是在早些时候的冲突中挂了彩，他有些吃力地起身问道：“你来干什么？”

沃伊塔想了想，觉得如果说是亚辛让自己来的，严守原则的海茨瓦肯定要命令其他人把自己扔出去，所以她利索地搬出了海茨瓦唯一忌惮的人：“是准将让我来的。”

听了这话，海茨瓦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他用眼神把那些围着沃伊塔的人赶开，示意她走到自己的床前。

沃伊塔一走过去，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子，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思：“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对于蒙高准将之前的行为，海茨瓦充满了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蒙高要做那种事情，更不明白为什么蒙高绕过了他，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