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把她压在胸口，“哭吧，两边的病房都没住人，没人听见。”

顾初语用力的攥着霍北擎的衣袖，一开始只是掉眼泪。后来霍北擎像是哄孩子似的，伸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的给她顺气。

她好像一直都是个强大的存在，总是被需要，却鲜少有需要别人的时候。

从小到大，大概就刘爱莲和霍北擎会对她做这样宠溺的动作。

顾初语一瞬又难过又委屈，埋在霍北擎怀里，呜咽出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放声痛哭。

霍北擎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由着他发泄，等她慢慢收声，用一杯温热的樱桃汁碰了碰她的手臂，“喝点润润嗓子。”

他感觉到胸口的濡湿，也感觉到顾初语的脸明明已经离开了他身上了。

可顾初语半天没动静。

顾初语倒是想有动静，但是她两只手还抓在他的衬衫上，两眼盯着面前连着他胸口的衬衫和她鼻子下面的透明不明液体，整个人都蒙了。

再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也想在霍北擎面前留个好印象，可用手擦吧，尴尬不说，还是难逃被发现的命运。

不擦吧，更尴尬。

顾初语脑子里飞快翻转，觉得上学的时候都没用过那么多脑细胞。

忽地，面前死死攥着的人身体开始抖动，一开始频率很小，看起来像是在隐忍。

最后大概是真的忍不住了，抖动幅度开始肆无忌惮。

“你这包袱还挺重。”霍北擎笑说。

顾初语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悲从中来，索性破拐子破摔了，把脸埋在霍北擎怀里，硬是把脸上都蹭干净了，才若无其事的退开。

霍北擎是有点洁癖的，她静静等着他开口，不发脾气也要怼两句。

结果只等来霍北擎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好受点了么？”

顾初语抬头看他，没在他眼底看见哪怕一点点的着恼，心里陡然就不争气的灌满了内疚，开口说：“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一下吧。”

霍北擎说：“不洗了，留着当纪念。”

顾初语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你有毒吧？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不是鼻涕就是眼泪。

霍北擎说：“女朋友第一次在我怀里露出这样娇弱的一面，你说要不要纪念？”

顾初语听见“娇弱”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嫌弃，还带着一股难掩的窘迫，两种情绪交错在一起，有些一言难尽。

霍北擎就觉得这样的顾初语也很好看。

比那张一直沉着冷静，笑容都像是刻意练习过一样的“顾医生”，要真实的多。

他羡慕小夏，羡慕刘爱莲。

顾初语对他们，是一眼能看穿的在意。

“我以后要是出事，你会不会哭？”霍北擎半开玩笑的问道。

顾初语拉下脸，气他咒自己，斜睨了他一眼，“你猜？”

说是猜，可她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霍北擎眼见着她眼眶又红了，他忽然懂了。

她会。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答案，他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心疼，连忙说：“我胡说的。”

顾初语只是看着他，不吭声。

“我在滨城都快横着走了，能出什么事。”霍北擎这么说，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声音暗哑，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不过有你这句话，我真是死也值了。”

顾初语现在是真怕听死这个字。

两人离的近，他气息都在她唇边，她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堵住了他胡说八道的嘴。

眼泪的酸涩和她的柔软清甜齐齐涌来，霍北擎愣在当场。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虽然仅仅只是堵上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她大概不会懂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他的意义。

“你真是要我的命。”hh眼神一深，哑声说了一句。

还说。

顾初语来气，张嘴咬住霍北擎的嘴，闷不吭声的用力。

霍北擎吃痛，眉眼却都是笑意，伸手护住她的后背把人带倒在床上，丝毫也不在意这点疼，亲身实践让她知道什么叫堵住。

顾初语有点扛不住他的攻势，逐渐松开牙齿，最后选择不跟自己较劲，伸手揽住霍北擎的脖子。

霍北擎光明正大的攻城略地。

这一吻很深沉，结束的时候两人不仅呼吸凌乱，衣服也有点乱。

霍北擎稍稍退开，看见顾初语脖子上，用细细的彩金项链吊着的戒指，不胜蹂躏似的，落在顾初语欺负的锁骨窝子里。

霍北擎撑着身体，俯身吻在戒指上。

这是他从她戴上这个项链一直想做的事，想的太久，想的浑身都在疼，可是真正做的时候，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像是面前的人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可是妄念一起，哪有那么容易收场。

他在她锁骨间流连许久，狠狠的眯了眯眼睛，有点不能自拔，心说也就他不是禽兽，否则根本不会考虑这是哪里，怎么着也让她变成自己的。

可他还惦记着没醒的刘爱莲，怕她心里难过，快速跳下床，头也不回的往卫生间走，“我洗个澡，你先吃点东西。”

顾初语当然知道他洗澡是因为什么，皙白的脸上微微发红，但一声没应，打开床头柜上的保温食盒。

里面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吃饭的时候，她终于有一种久违了很久很久，被捧在掌心的错觉。

门口。

江曜静静站着墙边，长腿微屈，手插在白大褂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院长。”谢霖的声音传来。

江曜直起身，看向谢霖手里提着的食盒，一看就是从家里带来的。

一叠好高。

他说：“不用了，有人送了。”

谢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想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勾起唇角，稍稍抬高了手里的盒子冲他扬了扬，“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我妈做的饭，正好多出一份。”

江曜犹豫了几秒，还是应下了，“好。”

两人并肩往电梯口走。

经过顾初语病房门口，谢霖余光瞥见病房的房门，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