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挂断电话之后，走到了小区门口。

她忽然想起，秦越今天原本还带着童悦的事。

现在秦越人应该在疗养院，那么本来应该和他在一起的童悦呢？

她重新把手机拿出，思索片刻，又放下。

......算了，虽然秦越没有说什么，但以他的个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任何被弄乱的痕迹。

林知知打开灯。

很明显，严淮还没有下班，童悦没有钥匙，是回不来的。

而对门秦越的门，她刚才去看了眼，是从外面锁了的，敲门没有人应。

林知知刚想询问秦越童悦的去向，就接到了林笑的电话。

“知知，你现在人在哪儿啊？”

林笑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

只是，她身边的环境很嘈杂，有些像是在超市或者广场之类的地方，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林笑的声音都不太突出。

林知知抿唇，虽然清楚童悦应该不会有事，但还是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姨，我现在刚回家，悦悦......现在不在我身边。”

“哦，这个我知道。”林笑淡定道，“悦悦现在在我旁边。”

她刚说完，旁边的童悦就喊了句：“妈妈，我要吃那个！！！”

林知知喝了口水。

虽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至少童悦现在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笑：“吃太多你会蛀牙的！听话点，妈妈等会儿带你去吃火锅。”

“晚上吃火锅，油盐会对身体产生很严重的负担。”林知知直接了当地指出了问题，“悦悦现在的饮食习惯很不合理，需要一段时间来改变。”

林笑刚应付完自己无比麻烦的女儿，就听到了林知知的话。

她扶额。

倒也不是她喜欢带着女儿吃，只是童悦一撒娇，或者耍脾气，她就有些应付不过来，很难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她一心软，基本上童悦就可以得逞了。

童悦眨了眨眼，看着一脸无奈的林笑。

林笑叹道：“知知，小姨也知道这样不好，但你也不是没看见，悦悦她......我怎么能忍得下心呢。”

林知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从某种角度来说，林慧和林笑这对年龄差很大的姐妹，还是有些共同之处的。譬如她们对女儿的教育态度，不管怎么样，在日常生活里，物质起码是不能吃亏的。

哪怕是有严淮在后面，林慧也不曾改变过她对女儿教育的态度。穷养儿富养女，林家两姐妹在这方面惊人的相似。

童悦靠在林笑身边，随手扯了扯旁边卖糖葫芦的老奶奶的衣角。

老奶奶穿着很简陋的粗布衣裳，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便转过头去看。

童悦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些糖葫芦，不知不觉就开始咬手指。

林笑还在和林知知解释今天她接到了童悦的事：“......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按着你给的地址去找了找......对，敲门没有人应。”

“嗯，悦悦在对门。我知道，那个男孩子叫什么来着？我对他还有点印象......对对对，秦越。”

林笑说到这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童悦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愣了愣，四处看了看，发现童悦正站在旁边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旁边，抬手去接那个老人给的糖葫芦。

老人笑眯眯地把糖葫芦递给她，还贴心道：“小心啊，乖乖，不要扎到手......”

童悦也笑眯眯的，原本很大的一双眼睛现在也笑成了一条缝：“谢谢奶奶！”

林笑有些懵，她一边和林知知说着“稍等一下稍等一下”，一边过去握住了童悦的手。

“悦悦，你怎么能随便要奶奶的东西呢？妈妈平常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去拿别人的东西？吃奶奶的糖葫芦也是要付钱的，奶奶也是要赚钱的......”

旁边的老人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一个下午也没卖出去多少，再过一会儿啊，就要收摊回家了，卖不出去也是扔掉，还不如给孩子吃高兴高兴。”

童悦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顿，咬下一半的山楂球险些吐出来。

她嚼了嚼，把山楂咽下去，仰起头看着林笑的眼睛。

林笑把脸转过去，没看她的眼睛：“别看我，妈妈现在在说你做错了，虽然奶奶想给你吃，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拿奶奶的东西。”

林笑说着，扫了旁边的支付码，转了一百块钱过去。

老人根本就没有带手机，只是看到了林笑的动作，知道她是在付钱，着急道：“我给孩子吃，怎么还非要付钱呢，你这姑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女儿是有点不懂事。您做生意也不容易，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的。不能让她养成乱拿东西的习惯。”

林笑还挂着和林知知的通话，不过林知知现在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任性

老人张了张嘴，没再说出什么。

她面前还摆着十几根糖葫芦没能卖出去，因为天气原因，今天糖葫芦还勉强维持着原本的模样，要是放在前几天，那么大的太阳，还有那折磨人的温度，可能糖葫芦上面的糖早就要化了。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借用的旁边渔粉店的棚子，如果没有这个棚子，外面现在下这么大雨，也是没办法拒绝做生意的。

林笑也是从下层爬上去的，知道越下层的人活得越难，对于这些做小生意的，还是很愿意去照顾一下。尤其是老人。

老人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七十岁了，头发几乎全部变白，能找到的黑发都很少，这个年纪还要出来赚钱，如果不是家里子女不孝顺，就是真的家境困难到不得不出来帮家里赚钱。

这样的情况下，童悦还要去拿人家东西，就显得有些太不懂事了。

林笑意识到了自己的教育做得好像真的有点失败。林知知之前说得并不错。

童悦手里握着那根糖葫芦，有些茫然地四处看着，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倒也不敢吃了，握着很久，都没咬下第二口。

老人看着她，“哎呦，瞧瞧给孩子吓得。”

林笑：“您别担心，她也不是那种孩子，过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她重新和林知知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说到哪里来着？......对，知知，对门那男孩子，是你高中那个同桌对不对，这是巧合还是......嗯？”

她今天看到秦越的时候，条件反射就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

林知知高中的时候曾经闹过很大一件事，就是住在外面，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目的是为了让林慧让步改变主意，不再参加艺考。

那段时间也算是严家最难的一段时间，严淮那时候年纪还比较小，很多事情想不清楚，还能傻乐一下。但是林知知已经高中了，她不是小孩子了，想事情虽然不至于透彻，但正是因为不够透彻，更容易陷在一个很偏激的漩涡中。

她当时也了解了事情的全貌，秦越这个男孩子，不是怀市本地人，是谭市户口，转学到了林知知同班，两个人是同桌。

她对秦越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他高中时候那一面。

看起来很难接近的一个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有种和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才刚刚上高中就可以一个人在外地生活，自立技能算是点到了满分。不过，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性格。

说得好听些，是冷淡，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不擅长人际关系的处理。不爱说话，在年少时候，上学时期，那就是一个性格上的缺陷。尤其是男孩子，她很难想象，一个不爱说话的男孩子，还能怎么和周围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相处。无法相处，就意味着要被孤立。

所以她也很难想象，以林知知当时的状态，是怎么和这样一个人走到一起的。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都没想通。

直到今天重新看到了秦越，她又嗅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年少时候的暧昧归暧昧，基本还是走不下去的。但是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能走在一起，甚至还住对门，这就真的值得深思了。

林知知沉默片刻，道：“......是巧合。”

她虽然这样说，说得还很肯定，完全没有迟疑的意思。林笑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知知，你认真回答小姨，你们谁先住在那边的？”

林知知再次沉默下来。

林笑猜测道：“是你和小淮对不对？小姨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不是你当时大学毕业就已经住过去了？”

林知知没有开口，但是林笑几乎已经能确定了。

她叹了口气。

“知知......”

“妈妈，！！”

林笑的话被旁边的童悦打断，她手里的糖葫芦还是没有吃，眼巴巴地看着林笑，在等着林笑回应她的请求。

关键时候被打断了话，林笑再次开始对童悦的教育：“悦悦，妈妈还在和姐姐说话的时候，不要这样插嘴。还有，都已经吃了糖葫芦，还要吗？糖葫芦是奶奶辛辛苦苦做的，先把糖葫芦吃掉，再说的事，待会儿给你买了，你肯定又不愿意吃糖葫芦了，对不对？”

童悦：“！！”

“......你这孩子！”

林笑皱起眉，有些不悦，她拿起手机道：“知知，待会儿小姨再跟你说这件事，悦悦现在闹得厉害，我先挂了。”

林知知原本就不太想聊这些事，轻轻应了声。

林笑挂断电话，重新看向童悦，生气道：“悦悦，你看着妈妈，你今天怎么回事，之前妈妈跟你说的那些道理，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刚才和妈妈说姐姐很凶，好好想想，姐姐为什么要凶你？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惹姐姐不高兴了？妈妈是不喜欢和你生气，但是悦悦，你可不能因为妈妈平常都惯着你，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了，嗯？”

最后尾音落下，童悦明显已经懵了，她又眨了眨眼，有些想不到怎么林笑居然也要凶她。

明明之前林笑都不会这样的。

旁边的老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劝林笑道：“别和孩子生气，孩子才多大啊，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要是懂事，那还叫孩子吗？等到长大了该懂事还是会懂事的，和孩子说话可别着急啊。”

林笑无奈道：“奶奶，不是我着急，实在是我家这孩子她实在是有点太不懂事了，平常一直跟她说不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她根本就记不住，记不住也就算了，还每次都会做错......这么下去长大就更难教了。”

这边林笑还在教育孩子，那边林知知就又接到了人民医院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道女声：“您好，是严淮的姐姐吗？”

林知知：“嗯。”

柳叶松了口气：“还好严淮没写错号码。他被唐教授带着去观摩手术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我帮他打个电话通知你一声，免得你还要担心他。”

林知知迟疑片刻，问道：“你是......”

“严淮的师姐，我们一个导师出来的。当初我也是唐教授的学生，一直留在人民医院的。”柳叶说到这里，感觉到了聊天的契机：“话说回来，林小姐，你和严淮是分别跟着爸妈姓的吗？”

她问出来之后，觉得这话说得好像有点不礼貌，连忙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唐突了，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严淮他平常都不太想聊和你有关的事情......”

虽然她也知道，严淮不想聊，是因为什么。

林知知：“嗯。我随母姓。”

“啊，那还挺少见的。”

两个孩子能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而且年长的姐姐是随母姓的，如果不是父母关系很好，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虽然现在都喜欢说什么男女平等，但是有几户人家，可以真的做到平等到连孩子的姓都可以随女方？即便真的有，那也很大可能是男方入赘才会出现。

林知知：“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柳叶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扯远了，她愣了愣，道：“没有了没有了，我也只是通知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她挂断电话之后，长舒一口气。

严淮的姐姐，还是不太好接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