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瑞：“我当然知道......”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敲门声。

柳叶把门打开，秦越把值班的记录表递给她，道：“记得把石瑞的名字添上。”

石瑞是和苏酒儿换班，才会轮到和柳叶一起的。

柳叶点点头，半掩着门，挡住了后面的石瑞。

秦越走了。

柳叶把表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

其实，大家都明白，秦越什么都知道，只是他大约是觉得没有说出口的必要，所以很多事都只是停留在知道的阶段而已。

就像今天换班这件事，他八成也是看到了苏酒儿离开，所以猜到了是石瑞把苏酒儿替了。

石瑞也听到了那句话。现在表情很是微妙。

他支着下巴想了很久，最后拿起手机，指尖停留在指纹解锁的地方很久，又放下。

想给苏酒儿发消息的，但是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柳叶：“打算怎么办？酒儿这件事，你确定你真的要管？其实要我说，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这是真的浑水，你要是插手，肯定会把自己拖累进去的。”

苏酒儿的性格，他们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清楚。直率是真的直率，但是她不讲道理起来，那也是真的不讲道理。

石瑞要是戳到她的痛点，那真是要惨了，苏酒儿才不会管他的初衷，按着今天这个低气压的状态，那是肯定会发飙的。

石瑞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想到了今天白天那句干脆利落的“滚出去”，听起来精神极了，并且中气十足。

不过他还是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管管的吧。”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劝几句还是应该的。有用没有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叶提笔在值班表上把今晚值班的名字都写上，最后抬头看了石瑞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

石瑞打着哈欠在走廊长椅上坐着。

柳叶揉着腰，不解道：“明明昨天都没什么情况，怎么还是这么累？”

几个人轮流睡，好歹也是有休息时间的，之前她还觉得这样的夜班比有时候一整晚都不睡好多了，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人的欲望果然强大，只要睡那么一小会儿，就会想继续睡，然后比不睡更困。

柳叶也打了个哈欠，把头发扎在脑后，顺手跟路过的几位打了打招呼。

跟被吸了精气似的。

石瑞在长椅上，虽然也打哈欠，但是看起来却不像是柳叶这种昏昏欲睡的姿态。

“哎，徐医生，你前几天不是请假了吗？今天事情是办完了？”

“......也不算是办完了吧。但是院里通知我赶紧回来，说是苏医生又请了假，一时间很难安排，而且苏医生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只能让我先回来了。”

柳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是，辛苦了辛苦了。”

徐医生笑了笑：“倒也不是很辛苦，我看你才真是辛苦了。每次夜班就属你最累，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去拜佛烧香，怎么会这么背。”

柳叶：“我烧香拜佛估计是没用了，那些半夜出事的病人才是应该多注意些。但凡开车的少喝点酒，高血压糖尿病的对自己好点，我都不至于背这么久的黑锅。”

徐医生笑着，挥了挥手，往楼上走了。

柳叶坐到石瑞身边。

“怎么样？听到了吗？”柳叶挑眉，“估计几天之内，你都别想在医院看到苏酒儿了。她怕是要自己待一段时间。”

石瑞有些不舒服地侧过头打了个喷嚏。听着情况有些不对劲。

柳叶表示难以理解：“你居然还感冒了？”

倒也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时候感冒，的确是有点奇怪。

昨晚不是很热，所以值班室甚至都没有开空调，大家在一起，开风扇开的都是最小档。

穿的不多不少，天气不冷不热，也不是季节交替的时候，石瑞这么一个身体素质还不错的大男人，居然也能感冒？

石瑞揉了揉鼻尖，喃喃道：“原来心情真的会影响身体健康啊。”

“......”

柳叶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瑞，我觉得你可能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真的。”

“早点回去休息吧，等到酒儿回来我会通知你的。”

说完，柳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剩下石瑞一个人，茫然地看着柳叶消失的地方，半晌，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看起来就这么颓废吗？难道会比一个失恋的女人还要颓废？

——

严淮在来医院的路上，险些出了事故。

一辆失控的面包车，车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女士衣服，看起来不像是哪家姑娘搬家，倒像是卖衣服的店倒闭了，把仓库里的衣服都堆在了一起。

这面包车对着红灯的路口就闯了过去，如果不是严淮尚还年轻，反应很快，在它冲过来之前就发现不对劲，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伤神

严淮拎着一个手提袋，里面装着新鲜出炉的牛肉包子，在斑马线的边缘，愣住了。

刚才那一瞬间，那道模糊闪过的黑影，真的让他觉得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面包车最后一个人都没撞到，但是一路飞驰过去，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轮子腾空一半，借着最后那一点动力，滑进了绿化带里。

绿化带刚种的小树倒了一棵，花花草草被碾压在下面，八成已经挤出汁水了。

交警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拿着呼叫机，开始喊人过来。

面包车里有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大约还在上高中的年纪，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因为面包车使用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内部机器老化，又没有去保养过，出事似乎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刚好碰上了今天罢了。

两个人被抬出来的时候，额头上全部都是血迹，脸颊上、脖子上，顺着脖子一路流下去的，也都是鲜红的色彩。

严淮忽然接到了柳叶的电话。

柳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小严，你这会儿在哪儿呢？你是路上出什么事了，还是早上起晚了，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有到？”

严淮这才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眼看着面包车里面的母女都被救了出去，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沉默片刻，道：“柳师姐，昨晚是你的夜班吗？”

柳叶打了个哈欠：“是啊，怎么了？昨晚好像还挺太平的。不该喝酒的都没喝酒，老人也都平平安安，自杀的安分了一整晚，算是个不错的晚上。”

严淮：“......哦。难怪。”

柳叶：“什么难怪？”

“刚才，一对母女，应该很快就会送到医院了。人民医院应该是这附近最好的选择。”

柳叶顿时明白了。

“你小子，可别把那些传闻当真啊，我也没有那么厉害，总是能把坏事招到自己头上。”柳叶感到有些无奈，“大家都不想出这种事的，但是有时候不幸并不是不想就可以避免......当然，也有很多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我只是个背锅的。”

像是酒驾出事的那些人，虽然因为体质特殊，碰见这种人碰见得特别多特别频繁，可是她有时候也会想，怎么就总有人会去做这种事呢？

明明都知道酒驾很危险，知道喝酒之后不应该开车，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晚上和朋友喝了酒，还非要自己开车回去，像是请个代驾就会破产似的。

结果出了事，才知道自己这条命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硬，生死还不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前天林知知才刚出了事，今天一大早又遇到这种事情，现在严淮心情有点压抑：“嗯。学姐，我马上就到了。”

只要过去这条路，再步行几分钟，就能看到医院的大门了。

柳叶：“那你快一点，虽然老唐今天不在，但是医院里可都是老唐的眼线，你可别指望着有人会帮你在老唐那边作伪证。”

严淮应了声，电话挂断。

他抬起头，刚好又是绿灯。

走了两步，却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盯着自己似的。

旁边有辆自行车过去，因为他忽然停下脚步，还差点撞上。

严淮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跑神了，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似乎急着去做事，没理会他的道歉，直接绕了一下，很快就过去，慢慢消失在了严淮视线中。

刚才也是这样，他这几天总觉得像是被人跟踪了。

严淮心里慢慢腾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他快步走过斑马线，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空的，过来的行人里，他已经是最后一个了，看样子背后应该是没有人的。

可是这种强烈的感觉......人在背后有人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总是会异常准确。

上午过去一半，严淮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看向一脸疲惫的柳叶，疑惑道：“柳师姐，你怎么没有回去休息？”

柳叶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她叹道：“我倒是也想早点回去休息，但是我现在就是回去，八成也是睡不着了。干脆就调了班。”

严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柳叶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方便问下去。

他换了个话题，神秘兮兮道：“学姐，你觉得，如果背后有人一直在看你，你会有感觉吗？”

柳叶自然道：“当然会了。”

“那要是一直有感觉，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在盯着你呢？”

柳叶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她反问道：“你是不是最近读了什么恐怖小说，还是去看了恐怖电影？”

“讲道理，小严，你要是胆子不太大的话，做我们这行，最好还是少看这种东西，免得以后多了很多心理阴影，真的很不方便的。”

医院，这可是恐怖故事的常客，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都很喜欢拿医院做故事发生的主要地点。看得多了，怕是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出去上厕所。

毕竟厕所在众多设定里，那可是阴气最重，最容易撞鬼的地方。医院的厕所，女厕所，尤甚。

严淮：“......这倒不是。我是认真的。”

“这样啊......”柳叶仔细想了想，还是有点为他担忧的，“要不然你以后还是注意点，毕竟你姐姐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当时的犯人不止两个，想要出口气，又进不了你姐姐的病房，找上你也是有可能的。”

严淮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更倾向于另一个答案。

他在中午给林笑打了个电话。

林笑都还不知道林知知住院的事情，严淮本来也没打算说。

但是他打电话的时候，有个认识的护士刚好看到他，没看到他耳朵里塞的蓝牙耳机，便问道：“小严，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林笑敏锐道：“你现在在医院？知知也在医院？”

严淮摘了一只耳机，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打电话。我姐姐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快步离开了。

严淮这才回答了林笑：“小姨，没什么大事，我姐她感冒了而已。”

“胡说！这种天气哪里是感冒的天气？更别说知知身体一直都还不错。你给小姨说实话，是不是知知的工作给她惹麻烦了？”

林笑也是最近才知道林知知的工作情况的，之前林知知瞒的很紧。

她之前对林知知的工作，都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林知知不愿意透露，严淮也没打算说，她就一直都没打听出来。

但是自打清楚这件事之后，她就觉得这工作实在不靠谱。说起来是好听，光鲜亮丽的，和明星待在一起，但是仔细想想，不就是个打杂工的？而且还是个处在风口浪尖打杂工的。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那些明星疯狂至极的粉丝攻击。

娱乐圈在她这辈人的印象里，可不算是个干净圈子。与其做这个，还不如回去安稳一点，做个和林知知专业相关的工作，图个安心。

严淮这次否定的却很快：“不不不，小姨，这次和我姐的工作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