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史坦利先生。”艾伦放下了电话，他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在得知了玛丽的情况后，史坦利先生又额外给玛丽延长了两个星期的假期。

自从上次弗兰克离开之后，艾伦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就好像弗兰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艾伦每次透过厨房的窗户向外望时，总是发现弗兰克家的门廊空荡荡的。

“这样更好。”艾伦拉上了窗帘。

玛丽发烧的症状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尽管艾伦已经给她吃了两天的退烧药——但是艾伦还是每天都对女儿的痊愈抱以自信。艾伦总是告诉自己，发烧也算得上重病？

这些天，艾伦感觉世界好像变小了，小的让他以为这个房子就是整个世界。

但值得欣慰的是，艾伦虽然始终坚持不让女儿走动，但是她总是偷偷自己跑去上厕所。第一次的时候艾伦还制止过（然后抱着她去厕所），时间久了，艾伦便对此放下心来。

我操的心可够多了，既然他能走路，就让她走吧......或许她早就能走动了，只是我太多虑而已。艾伦放好唱片，打算享受每天定点的清闲。

他躺在床上，他盯着那台唱片机发呆。

此刻哪怕是苍蝇落地时的声音，艾伦都相信自己可以听见——如果这个唱片机再不出声的话。

“坏了？”他只有在今晚想听会儿音乐放松一下心情，可偏偏就在今天，艾伦唱片机却坏掉了。

艾伦刚要下床去检查一番，他突然听到了一丝声响。

他首先想到的是玛丽下床了。自从女儿绑上了石膏以后，她走路时总是制造出闷响。也许是她又要去厕所了，艾伦穿上拖鞋，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地上有一只高跟鞋。

有些重复发生的事情总是慢慢地让人很难重视起来，但是艾伦却再次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一阵刺痛。

他确保周围没有人后（玛丽的卧室门也关着），先是迅速把左脚探出去半步，然后又同样迅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高跟鞋。

不知怎得，艾伦在弯腰的那一瞬间总有一种感觉。他害怕有什么东西会趁着自己弯腰的空儿袭击他。

当他再次直起腰时，艾伦紧绷的神经终于纾缓了下来。刚才明明只有一秒钟，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度过了一个小时。

你只是紧张过头了，艾伦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只高跟鞋。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这高跟鞋总是莫名其妙的自己出现。

“想什么呢。”艾伦拍了拍脸蛋儿，好让自己清醒一些。你累坏了，也许又是玛丽梦游落在这......

幸亏艾伦刚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否则他敢肯定自己一定会叫出声音来——

身后的地板上也有一只高跟鞋，而他差点被这只高跟鞋绊倒。

“见鬼——”艾伦记得开门的时候，地板上还没有这只鞋。可为什么它凭空出现在了这里？

艾伦一瞬间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艾伦不喜欢那些神经兮兮的人——当然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神经兮兮的样子。

他没有捡起第二只高跟鞋，因为他听到了一声门锁被推开的声音。有人推开了卧室的门。

“玛丽？”艾伦迫切想要弄明白女儿有没有梦游，这似乎是对这两只高跟鞋的唯一科学解释。他下意识地叫着女儿的名字。

“爹地！”

艾伦没想到女儿会尖叫着朝自己“跑来”。玛丽由于腿上绑着石膏的缘故，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更不别说跑了，艾伦看着女儿跑过来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仿佛下一步就会失去平衡而摔倒。

但是尽管如此，玛丽还是拼尽全力地跑着。艾伦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拼命地跑过，就好像......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她！艾伦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虽然玛丽和自己的卧室都亮着灯，但是艾伦依旧没法看到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女儿。

他再也不忍心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跑过来——艾伦扔掉了手里的高跟鞋，向着玛丽冲过去。

“爹地！”玛丽还在喊着，艾伦甚至听到女儿都快要哭出来了。

“别怕！”连艾伦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到了女儿的身前。他赶紧把玛丽搂在怀里——他感受到女儿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玛丽滚烫的额头紧紧贴在艾伦的肩膀上。

虽然艾伦穿着睡衣，但是他仍感觉如同在睡衣里塞进去了一块过热的暖石——艾伦把女儿搂得更紧了。

同时他用一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盯着女儿的身后，不管追在玛丽身后的是什么玩意儿，艾伦都要用这种眼神将其吓退。

“露娜......露......在追我......”

“别怕，爸爸在这。”艾伦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玛丽身后的地方，他甚至没来得及接受女儿的一番话语。

“露娜......”玛丽的嘴巴埋在了艾伦的衣服里，这使得她的声音听上去嗡里嗡气的。仍然没有引起艾伦的注意。

直到艾伦看清了从光线所无法触及到的阴影里，慢慢显现出来的身影。

“别过来！”艾伦用手指着，同时用另一只手遮挡住玛丽的头。他能感受到这个身影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混杂着肉体腐臭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的香水味儿。

“玛丽......躲到我房间里去，锁上门，谁敲都不许开......明白吗！”

“露娜......”

“别管什么露娜了，”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惦记着那条死狗？况且那家伙都已经不在自家的后院里埋着了，已经完全从咱们的生活里滚蛋了！

艾伦试图把女儿拦到自己身后，可他发现自己很难让玛丽很快地躲到自己身后去——玛丽一紧张，原本还能勉强而快走几步的腿，突然不听使唤起来。

“快！”艾伦催促着，可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做都是徒劳。

或许这身影根本没有什么威胁，艾伦产生了动摇。虽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是他能感觉的出来，那股愤怒的情绪正从自己的眼神里消散。

“赛......赛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