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论剑场地的测试在当天下午时便完成了，只是由于敖清带伤，不想让敖浅知道，遂打算在人界多待一天，闻木泽在储物石里东找西找，总算是找到了夏柏送的上品伤药，一天时间足够敖清恢复大半了。

趁着敖清在休养，闻木泽招呼也不打，直接外出去了瑶珠市旁边的枫树林，人界这边比北海暖和一些，所以枫叶红得也晚些，这会儿正是观赏的好时候，游客自是多的。

闻木泽出来时戴了个黑色针织帽，他抬头看了看沙沙作响的枫叶，随后低头拉高了围巾，不让冷风灌进去。

枫树林很大，多数游客都待在外围，闻木泽默默的走到了更深处，对他来说，适当的吵闹才好，所以在周围没有多少人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树下打算给敖清拍点照片过去，比起北海红得过分的枫树品种，人界的枫树倒是有些偏向于橙色。

“好景当配美人。”

不知是谁在旁边说了这么一句，大概是某个人在夸自家女朋友，闻木泽放下手机，转头只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不远处，不禁眉头一皱：难道是什么诗人？

对方也转过头来回以微笑，闻木泽只觉得有些眼熟。

“嗨，美人儿。”

闻木泽一下僵住，确认自己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像看傻子一样看那人，并且悄然往另一边撤了半步，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美人这种称呼压根不适合放他身上，而且这很明显是搭讪！

“这枫叶……可不及你的眼尾好看。”

那一瞬间，闻木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有点想转身就吐，再一看对面，是只黑鸭妖，好像也就不奇怪了，毕竟鸭类本性确实都比较放荡，花满楼常见的就是鸭妖。

“我们……认识？”

面对疑问，那人选择笑着回答：“我认识闻老师你啊。”

闻老师……久违的称呼，这令闻木泽立马想起了对方的眉眼跟朴易很相似，他试探性的问：“你是朴易的……？”

“兄长，你可以叫我朴楚宁。”

“……你好，不过我已经不是学校的老师了。”

“没关系，这不妨碍我们有缘，在这里遇见。”

是搭讪吧！绝对是吧！

闻木泽打算找个理由离开，但是朴楚宁先一步走过来拉近了距离，随后紧紧盯着前者右耳上的饰品，道：“闻大人这个耳饰做工似乎很是精细，看得出制作它的人很用心。”

“呃……多谢，是很多年前别人送的。”

很久之前的闻木泽是不戴耳饰的，但是这个他着实喜欢，耳垂处一颗鲜红色的宝石，像被金色的长角小蛇缠绕着，小蛇顺着耳廓攀爬上去，凑近了细看，还能看见它的鳞片和眼睛，当年送耳饰的人也不是干这行的，所以的确能说是精细。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电话铃声，闻木泽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连忙摸出来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敖清。

“闻哥哥，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

“哪里早了，都十点了……算了，我等会儿就回去。”

挂掉电话，闻木泽礼貌性的跟朴楚宁做了道别，接着不慌不忙的回了山河域，路上还不忘买点水果回去。

昨晚吃下的上品伤药带有安眠性，敖清以往的起床时间从不会晚于七点，迷糊着摸了手机给闻木泽打电话自是没看到时间，而且药劲似乎还没过，他难得的在床上一直坐着，看着旁边略微凌乱的位置发神，直到闻木泽回来。

“还以为你会睡一天呢，夏柏那小子跟我说这药为了让人安静恢复，安眠性挺强的。”

“我又不是一般人……”

闻木泽拿出脆桃，运起法术洗干净了削皮，用小刀戳了一瓣递到敖清面前，他的手掌上还缠绕着绷带，另外一些结痂的小伤口在白净的手上很是刺眼，好在有医术与药物，之后绝不会留疤。

“虽知你护人心切，但这么不顾及自己……”

“你以为我愿意啊？”闻木泽有些不耐烦的将桃子送到敖清嘴边“也不知道是谁害得我在那种情况下用不了全力。”

“……”

敖清抬手取下刀尖上的桃肉，浅尝一口后转移了话题：“没有妖界的好吃。”

“将就，路上随便买的。”

妖界虽然乱了些，但有许多东西都是极品，天界的蟠桃固然家喻户晓，但也有许多人认为妖界的虹桃才是一绝，敖清以往是不知道的，但认识了闻木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到了桃树结果的季节都会被带着去品尝一番。

而总是去树上徒手摘桃的闻木泽，到了季节身上也总是有一股香甜的桃味，如今虽变成了柠檬味，却是依旧好闻得紧。

“对了，我刚才出去看枫叶了，顺道给你拍了几张，”说着闻木泽解锁了手机，打开相册递过去“比起北海枫叶是被鲜血染红的传说，人界的却是说它被夕阳染上了色彩。”

“不过是品种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真大啊，真该拉上你一起去的。”

“？”

“我在那儿遇上个很会说话的家伙，用撩妹的手段说我眼尾的红色比这枫叶好看，虽然感觉恶心了点，眼睛也瞎……”

“是很好看。”

闻木泽顿住，然后不争气的红了耳尖，手里的桃子也被他咬了一口用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毕竟只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敖清说他是帅哥哥，时隔多年都长大了，顶着一张俊脸这般直白的说，很让人觉得手足无措。

敖清悄然换了个姿势，弯了膝盖，道：“药效好像上来了，闻哥哥，你先去忙吧，我再睡会儿。”

“啊、嗯……好。”

出了门，皇甫父子俩恰巧过来，体内的妖魔虽然驱走，但皇甫竹月的样貌是不可能恢复原本的年纪了，现在看上去两个人完全是父子，不似以前像年龄差大了点的兄弟。

“闻前辈，敖清大人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这会儿药效上来了，在睡觉呢。”

“那就好，只是……”皇甫竹月叹气“人界这边到现在也没找到心魂半点踪迹，竟然让如此危险的妖魔在安全区游荡！咳咳……”

“父皇，当心身体。”

“竹月，你也得好生休养，心魂的事情你可以放心，鸿业这般优秀，定不会让他乱来，而且他的目标是我，想来会在北海某个角落待着，他打伤了敖清，我绝不会轻饶他。”

“如此闻前辈最近要万分小心才是！”

“嗯——说起来，人界最近似乎很热闹，是有什么庆典？”

为避免话题过于沉重，闻木泽选择了转移，昨天来时就见人界各处喜气洋洋的，今天出门也是热闹非凡，御空飞行的人数也比往常多，地面更是堵车不断。

“这个啊，今天是人界独立的第四千年。”

人类出现的时间在神治时代，相比起非人类晚的多，当初他们不被允许修炼，被当做最低等的种族，百年的寿命，十年二十年的花期，对于寿命长久且不老的非人类来说不过是一时的玩具，尤其妖界，盛行饲养买卖人类。

不过人类也不会任凭自己被这般对待，逃出生天的人类慢慢增加，开始修炼，直到神陨，他们抓住了机会，经历长久的战争后，才为自己争取到了独立。

“人界其实有一个流传下来的故事，说当初逃出来的人类并不懂得如何修炼，是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女人教会的，如同慈爱的神，为人类带来光明。”

皇甫鸿业说话时眼里充满了崇拜，虽然不知道流传下来的故事改变了多少，但他很愿意相信。

“我记得今晚会表演这个，”皇甫竹月笑着“之后还有烟花，闻前辈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把敖清也叫上。”

闻木泽回以微笑，却在父子俩转身离开之际露出一分落寞。

带来光明的慈爱之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