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妇科门诊，男士不能入内。请你退出去！”

“我管你是哪里，你滚开！什么庸医啊，把我媳妇弄疼了，就这么躲着不出来了？”

“先生，请你立即离开，不然我们就要报警了！”

“你赶紧的，现在就报！我还不信了，把病人看坏了，还有理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媳妇赔礼道歉……”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很明显，门口的保安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沈清拧着眉头听了一会，正准备给楼下的保卫科打个电话，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门口站着一个五大三粗、一脸怒气的男人，依偎在他身旁的正是前面刚问诊结束的女人。

“媳妇，是这个周晶吗？”男人指了指主任，问身边的女人。

“是的，”女人还在抽抽搭搭，“刚才就是她给我看的。”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进来，一把掀了桌上的文件纸张，就要来拎周主任的衣服。保安从后面抱住男人，沈清也挡在主任前面，死死地盯着男人。

“你要干嘛？光天化日的，还要打人吗？”沈清害怕得直打哆嗦，但仍然咬牙问道。

“你给我起开！周晶，你敢做不敢当啊，把我媳妇弄疼了，就躲这儿呢，真不是个东西！”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还是要冲上来打人的架势。

主任把沈清拉到身后，先问那个女人，“你说我把你弄疼了，是有出血还是红肿？”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我就是觉得疼。”女人边挤出几滴眼泪，边说道。

“好，这只是你的主观感受对吗？这个问题，我们不在这里解释。这样，你们可以去医务科投诉，我们医院会有相应的处理流程。我会把我完整的检查记录做一汇报，来判断这是否是一起人为的医疗事故。”周主任不急不躁地回答。

“当然，”她又补充道，“如果你们也不相信我们医院，那可以去我们上级医疗机构，他们也会派人对我进行调查。”

“切，谁知道你们这些医院的是不是都蛇鼠一窝呢！”男人满脸不屑。

“但是！”周主任脸色黑了下来，“如果调查结果显示，我不存在任何医疗过失，那么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不是能简单放过的。你们这是扰乱正常的医疗程序，这也是一种违法犯罪！”

虽然也是有些吓唬的意思在，但她也必须要镇住这个场面。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随意地干扰医生看病，那医院该乱成什么样子！

“医院的公共区域都是有监控的，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记录下来了。”沈清接话，又缓和了一下口气，“你本来就是身体不舒服才来医院的，何必要在医院闹这么一出，气大伤身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楼下保卫科的人也赶了过来，将两人半推半拉地带了出去，病房门口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周主任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门诊继续。

她并没有和沈清讨论过今天的事情，也许在她看来，这是她30年从医生涯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了。沈清也并不想过多谈及此事，她来医院实习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场面不会是第一次，作为医生，这是必修课。

下班的时候，收到屠傲发来的餐厅名字和地址，她都差点忘了这事。这是一家私房菜馆，据说订位都得提前好久。她吐了吐舌头，回了两个字“收到”。

第二天下班，她刚准备启动车，便收到了陈子昂的电话。

“喂，下班了吗？”电话那头的陈子昂似乎心情不错。

“嗯，刚下。你今天不加班？”

“估计还得加一会。晚上一起吃饭吗？”

“啊，我上周就约了朋友，今晚聚餐。你怎么啦，听着心情不错？”

“半年的绩效发了！所以就想着请你吃顿大餐。”

“嘿嘿，恭喜你呀！那，明天？哦，不对，明天晚上有培训，那只能后天，行吗？”

“嗯……好吧，那就后天吧。你今天跟谁吃啊，同事还是詹婷婷啊？”

“詹婷婷。”

“好，那你们好好玩。”

沈清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第一反应就是撒谎，拿詹婷婷出来顶包。其实直接跟陈子昂说是要跟男性吃饭也没什么，但她鬼使神差的，就是不想让陈子昂知道。

挂了电话的陈子昂也有些失落，他今天是真心想请沈清吃饭，想跟她一起分享这份快乐的。这次半年度的绩效考评，他是部门第一，所以额外多拿了20%的绩效奖励，这还是他毕业以来的第一次。

况且，上周的临州之行，两人并不愉快，虽然最后好似一切如常。所以他也想弥补一下，但没想到，似乎又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子昂，发什么楞呢！赶紧的，请客请客！”一个同事起哄，周围几个都跟着一起闹了起来。

“行，今天我请客，地点你们随意选！”陈子昂笑着应和。

于是大家飞速地定好餐厅，抱着今晚势必吃垮陈子昂的架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被大家这么一闹，陈子昂好似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今晚那就不醉不归吧！

沈清到了餐厅，刚到前台询问了屠先生订的两人位，就听到一声“沈清”，她回头，屠傲从座位上起身，冲她招了招手。

“第一次来这边，差点迷路。”屠傲很绅士地给她拉开座位，沈清笑着解释。

“它这个位置的确挺隐秘的。我们都笑称它是隐秘的角落。”屠傲还是上班的穿着，不过把西装外套脱了，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此刻两粒纽扣解开，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沈清没敢多看，“你是怎么订到这里的啊，我听同事之前提过，说要提前好几个月。”

“这个老板是我的客户。”

啧啧，沈清不禁在心里叹了两声，果然还是得有人啊，好办事。

菜是屠傲提前点好的，他让沈清自己再选些喜欢的，沈清摆摆手，连说自己就负责吃，屠傲点的菜她都可以。

屠傲笑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这是他和沈清的第二次正式接触。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特别，不矫情，不扭捏，似乎就是非常坦然地把真实面目置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