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挺作的
作者:准拟佳期 | 分类: | 字数: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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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倒霉从心疼男人开始(中)
既来之,她却无法安之。她对天花了解甚少,只知道这玩意传染性极强,大多数在幼儿期间会得此病。
她此刻站在长明宫里,觉得比那万寿宫外的大雨还让人心里发寒。
若说方才她明白了七八分,此刻却已经全都明白了。
这病凶险,她今日和高言许接触过,一来怕她已经被染上了,放出去不安全。二来是皇帝病了必须有妃子前来侍疾,不是她,便会是皇后。她人已经在这里了,就没有理由再搭上一个皇后了。魏冲绝对不敢假传圣旨,那方才必定是高言许自己说的。只是她有些诧异,高言许凭什么如此相信自己。
“蓉嫔娘娘?”魏冲轻声提醒。
乔姿蓉镇定片刻道:“太后病重,不可惊动。你遣人去禀告皇后娘娘,让娘娘知晓此事,但不可让皇后娘娘过来,秘密行事。”
“奴才晓得了,皇上方才也交代了,跟蓉嫔娘娘是一个意思。”魏冲道。
乔姿蓉叹了口气,她又望向了病榻上的高言许,心道,你可别有事,我还等着除夕夜救姐姐呢。
皇后派人传话,叮嘱太医好生照顾,她会竭尽所能稳住后宫,对外只宣称高言许是得了风寒,需要休息几日。皇后还给乔姿蓉带了句话,让她格外小心,乔姿蓉心里一暖。
整个寝殿,每日熏香,呛得人睁不开眼,只留下了魏冲和几个宫女。这是乔姿蓉的意思,越少人越好。她让人拿了被褥,就在屏风前搭了一张床,高言许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到。
高言许一连几日都在发烧,起初是身上出痘,后来慢慢脸上也长了出来。高言许迷迷糊糊的,说的全是胡话,痒得不行便开始抓。
乔姿蓉见状,便让所有人过来按住高言许。宫女太监怕伤了皇帝,并不敢下死手。乔姿蓉却不怕,直接动手。当高言许要抓脸的时候,她更是让人拿了绳索将他绑起来。
这一举动,吓得大家都不敢动了。
乔姿蓉便骂道:“陛下要是抓花了脸,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高言许尤其宝贝那张脸。
“奴婢来!”若水第一个站出来,帮着乔姿蓉把高言许手脚固定在了床上。
这样下来,高言许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太医换了几次药方,这病来势汹汹,却已经有了对策之法。
这天夜里,乔姿蓉守夜,许是今日听到太医说高言许病情稳定了,她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头跟随着屋内的灯芯越来越低,最后忍不住睡了过去。
高言许便是在此时醒了过来,他手脚都不能动,胸口上趴着一个人头,乍一看是一颗被头发包裹住的头,凌乱如女鬼,他一声惊呼。乔姿蓉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抬手就是一巴掌,嘴里嘟囔着:“别吵陛下睡觉呢。”
打完后,乔姿蓉扭了个头,把脸冲向了高言许,迷糊着瞥了一眼,陡然一惊,迅速直立起身,带着哭腔道:“陛下!嫔妾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么响的巴掌,朕也希望是在做梦。”高言许声音沙哑道。
乔姿蓉十分后悔,刚才动什么手啊,蒙混过关是不行了,打皇帝罪过不小,她只得在此时落下泪来,装出了十分真诚:“嫔妾日日在这里守着陛下,祈求神明保佑陛下早些病愈,若是陛下能好,嫔妾愿折寿十年,现如今陛下终于好了。嫔妾真是……真是……”她没再说下去,恰到好处的哽咽淹没了后面的话,她在心里疯狂呐喊,只活一百即可,折一百岁以后的。
“只有你在?”高言许轻声问道。
乔姿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知高言许此话何意,语气中有期待也有失望,她想了想回答道:“嫔妾为陛下侍疾,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
高言许努力朝殿内看了看,确认只有乔姿蓉在之后,方才道:“朕记得跟魏冲说了,让你回去。你为何还要留下照顾朕?”
乔姿蓉心中纳闷,魏冲当时说高言许说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后面让她留下来侍疾,是魏冲理解错了?真相如何她无从得知,只是现在已经雨过天晴,她来都来了,便将这份功劳认下了。
“那日在万寿宫外,嫔妾见陛下淋雨,心中很是担心,后来陛下晕倒,嫔妾便跟着来了长明宫。太医说陛下得了天花,这病来势汹汹,嫔妾岂能放任不管。嫔妾自当是要照顾陛下了,陛下放心嫔妾已经命人告知了皇后娘娘,宫内一切安好。”
高言许动了动,想起身,手脚还被绑着。乔姿蓉见状立即去解绳索,边解绳索边解释道:“嫔妾怕陛下抓破脸,所以才出此下策,请陛下莫要责罚。”
高言许没吭声,乔姿蓉解了半晌,这绳子却是死扣,她越是用力,绳子越解不开。
“陛下莫急,嫔妾正在想办法。”乔姿蓉急得一头汗。
高言许叹了口气:“床内侧有个暗格,里面有匕首。”
乔姿蓉闻言立即上床,小心翼翼绕过高言许来到内侧,掀开了床蓐,果真有个暗格,她打开隔板,里面有一把嵌着宝石的匕首,匕首下面有一叠银票。她有些惊讶,这人怎么到处藏私房钱。不做他想,她赶紧拿出匕首,割断绳索,又将匕首放回去,铺好了床蓐。
第11章 倒霉从心疼男人开始(中)
高言许重获自由,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瞥了一眼乔姿蓉,她还坐在床上没下去,二人对视一眼,乔姿蓉连忙翻身下床。
“朕睡了七日?”高言许问。
“是,陛下可觉得饿了?一直备着药膳呢。”乔姿蓉道。
“母后可曾来过?”高言许轻声问。
乔姿蓉方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朝外面看,眼里的期许与失落,并非是因为旁人,而是因为太后。人无论身处何处,在病重的时候,都是渴望母亲的。
见她一直不回答,高言许自嘲一笑。
他这样一个笑容,让乔姿蓉的心忽然抽了一下,隐隐有些疼的感觉。
只听他似是在说给自己听:“母后还在病中,朕这病又会传染,母后不来才是对的。若是将病过给了母后,当儿子的便是罪大恶极。不来得好,不来是对的。”
她没由来觉得一阵心酸,她抬头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眼睛里湿漉漉的,声音里有些沙哑,还有些哽咽,连日来的病痛折磨得他单薄了许多,她在这一刻觉得他好像是要碎了一般。于是忍不住开口道:“是我让他们不要告诉太后,若是太后知道了,肯定会来看你的。”
高言许有些不自信地问道:“果真吗?”
“当然了,太后经常提起你。”她说谎了,摆弄着被角。
高言许笑了笑,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力气,便又躺下了,说:“有些口渴。”
乔姿蓉倒了杯水给他,喂他喝了几口。
“有些饿了。”他又说。
“魏冲,传膳。”
不一会儿,药膳来了,放在了门口,乔姿蓉亲自端过来喂他。
高言许十分安静,小口吃饭,吃完没多久便又睡了。
不难看出,他其实没完全好,精神不济,还需要休息。睡梦中醒来过几次,叫她拿来纸笔,写下了几封信,让她转给魏冲带出去,是他对国事的安排,她不便知道,便也不好奇。
睡到晌午,他又醒了,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水痘已经结痂脱落了,他觉得难受,便推醒她嘟囔着想洗澡。
“不行。”她迷糊着反对。
哎……
他便开始叹气,一声比一声大。
“真不行,太医说了。”乔姿蓉再次反对,人已经彻底醒了。
“不告诉太医。”
乔姿蓉:“……”
她伸手摸了摸高言许的额头,果然是又发烧了。
“真的不行吗?”他小声问,手一直在拉她的袖子。
乔姿蓉猛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比高言许还磨人,要乔棉蓉抱着才肯睡,若是她想做什么家里不允许,她就反复问姐姐,问上三次,姐姐就妥协了。
顷刻之间,乔姿蓉心软了,她想了想说:“各退一步行不行?”
高言许歪着头看她。
乔姿蓉命人打了几盆温水进来,每个水盆里都放了两条毛巾。
“擦一擦吧。”乔姿蓉说。
高言许自己脱了上衣,乔姿蓉连忙转过身去。
“我自己够不着。”
行吧……
她妥协了,谁让他说我呢,他要是说朕,她就不管了。
她帮高言许擦背,瞧见了他背上有一块疤,巴掌大小,她动作一顿。
“怎么了?”他问。
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背上的疤痕,她的指尖温热,那是跟热毛巾完全不同的触感。
“小时候烫的。”他轻声说。
“烫的?”她震惊,所有伤痕之中烫伤最为疼痛,这么大一块疤,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口随心道:“怎么弄得?”
他陷入了回忆里,缓缓说:“我娘死的早……”
她猛然一惊,高言许不是太后亲生的?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完了完了,她后悔了,怎么随便一问,就知道了宫廷秘史。
“那时候母后将我接去她宫里,我去了景宫没多久,母后也怀上了身孕,母后曾说我是她的福星。后来母后病了,我便独居了一阵子,再后来听说母后生了个弟弟,我很是开心。我去找母后,那日是除夕,景宫起了大火,我不过五岁,来不及救出弟弟。从那以后,母后便恨上了我。”高言许慢慢回忆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你也说了,你不过五岁,都没有自保的能力,又如何去救弟弟呢?太后一向明事理,怎么会真的怪你。”
“当真吗?”高言许兴冲冲问,问完自己又反驳道,“可母后从来不给我过生辰。从来未送过我礼物,就连老八和十丫头都有礼物,能坐在母后的膝上撒娇。我们不都是母后的养子么……”
乔姿蓉轻轻一笑,哄着他说:“可你是皇帝啊,怎么好那么宠你,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怎么担当重任?你要懂太后的苦心。”
高言许摇了摇头:“你定是骗我的。魏冲也骗我。他说母后喜欢玉器,我寻了那么多玉器送给母后,母后还是不愿意正眼瞧我。”
“太后逗你呢,我私下看到了,太后都小心收藏了,不让任何人碰呢,宝贝的不行。”
高言许怔了怔,不确定地问道:“果真吗?你说母后其实是喜欢我的?”
“当然了,太后很喜欢你。你脸皮厚一些,多去太后宫里看她,她若是赶你走,你就撒娇,找机会多跟太后说说话,把前尘往事说开了,心结也就开了。大不了你就哭,哭得她心软了,自然就疼你了。”她连哄带骗。
高言许将信将疑。
乔姿蓉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于是说:“我娘亲也去世了,我是姐姐一手带大的。我小时候只知道哭,我一哭姐姐就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拿给我。”
“你姐姐真好,可惜我没有姐姐。”
乔姿蓉想起乔棉蓉越发温柔了一些,她道:“我还有个弟弟。哦对,我和弟弟是双生子,小时候我不知道双生子视为不祥。后来才知晓,那是娘亲发了很大的脾气,不许任何人提此事。再后来有位大师破了双生子不祥的说法,我才能在人前走动。才晓得,乔家有我这么个二小姐。”
这段往事乔姿蓉很少提起,她也是懂事以后才晓得当年发生过的事情,而双生子不祥这个说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现如今没有人再提起。家族不培养她,一来是觉得她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二来也有双生子的缘故。
她看着高言许听得出神,猛然间想起一个事来。
前世除夕夜镇国大将带着雪儿姑娘当场发难,曾说过二十年前还是蝶妃的太后突然重病,封锁了景宫,而后有一女婴顺流而下。可高言许却说是个弟弟,莫非……
她彻底震惊了,唯一可能便是太后当日生下的是双生子,视为不祥,弃女留子,却没想到一场大火,又让太后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如此,那便是惊天秘闻。刹那间她手脚冰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听下去了,也不能再猜测下去,知道的越少,于她来说越安全。她断然不能让整个乔家卷入这样的风波之中。
“陛下,水凉了。”乔姿蓉为高言许穿上衣服,扶着他躺下。
高言许懵懵懂懂,一看便是烧糊涂了,手脚没什么力气,也没反抗,再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他额头上的帕子,她换了又换,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一般。她越发不敢休息,每次看见高言许活动,都觉得他醒过来想起自己说过什么, 会把自己灭口。
如此担惊受怕了三日,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她现在十分后悔,干嘛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啊!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去你娘的侍疾,老娘才不来呢!
又过了半日,她正给睡梦中的高言许喂药,但见他眼珠一直在滚动,她立即将药碗给了旁边的魏冲。
“本宫去方便一下……”她落荒而逃。
魏冲来不及反应,碗里的药差点洒了,他跪下给高言许接着喂药,才刚喂到嘴边,高言许睁开了眼睛,一口长气呼出来:“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魏冲你辛苦了。”
魏冲含泪:“皇上!您总算是好了,前几日都说胡话了……”
“哭什么,这不是好了么。”高言许有些恍惚,恍惚觉得见过谁,又恍惚觉得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