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的说，你是大部分的钥匙。”

他收回盯着苏宜的视线，“我很抱歉，直到最近才找到你。”

“钥匙混合了灵魂，沉寂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苏宜心底掀起惊涛，面上却没有显露，她细细的打量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发现任何欺骗的痕迹。

但也有可能是对方太擅长伪装了，就像是顾时桉那般。

“西泽是你安排的人？”苏宜蹙了蹙眉，“你从那时候发现的我？”

“不算。”慕修文摇了摇头，“那时我在闭关，并不清楚这些事情。”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有些哀伤道，“时不时就需要闭关修养。”

“等我出关的时候，你已经成了国安部的护卫，守在了顾时桉的身边。”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我还是晚了一步。”

“那薛夜是你安排的吗？”苏宜顿了顿，“让她来接近我。”

“是。”这次慕修文爽快地应下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沉默了很长一会，才道：“那孩子......是我对不住她。”

苏宜垂下眼，看着桌上的杯盏，淡声开口：“既然当初没有选择和联邦合作，为什么现在又愿意了？”

慕修文沉了沉眼，眼神晦涩地看了一眼苏宜，“因为顾时桉。”

苏宜神情一顿，又是一个出乎她意外的答案。

“我曾经去找过母虫。”慕修文道，“在我能力恢复到一半的时候。”

他的视线越过苏宜，凝在虚空的一个点上。

“我不是它的对手，不是说力量上不是它的对手，而是它的攻击。”

“你应该知道现在联邦的进化分为两个方向吧，进化者和智人。”

他收回视线，凝在苏宜身上，“说白了，就是肉体强化和精神强化。”

“而我，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苏宜，“都是肉体强化。”

“母虫以及......顾时桉都是精神强化。”

“我需要顾时桉帮我牵制住母虫的精神力，可惜......”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像是懊恼又像是惋惜，“他死了......”

“不需要。”苏宜眼神凌厉的回视，“你需要他，不代表我也需要他。”

慕修文叹了口气，“但愿吧......”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她微微正色，“怎么知道我就是钥匙？”

“因为它。”

他视线落在苏宜的头顶上，那里正是朵丽丝在的位置。

“不是所有人都能缔结星兽的，即便是我那个星球的人都不行。”

他说着，似是又开始回忆，“那是一种多么强大而美丽的生物，终我一生，也再没见过超越星兽的物种。”

“那你的星兽是怎么得到的？”

“自然是因为那块石头，我们称呼它为天石。”

“其实星兽的传说，我们那也有，在天与海的尽头，有一片大陆，那里有一种强大到比肩神明的生物。”

“我们一直没有去寻找过，直到最后山穷水尽，才有人提议去见一见，说不定会是另一种转机。”

他的视线悠扬，似乎穿透时空，看向了另一段时光。

“可那一次，我们却差点死了。”

“是的，那种生物就是星兽，而且非常的傲慢，仅仅是踏足了它的领地，就差点将我们所有人都杀死。”

他看了一眼乖乖待在苏宜头顶，温顺的宛若一朵假花的星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竟然莫名了多一丝嫉妒的情绪。

“幸好当初，我带了钥匙，与它阴差阳错缔结了契约。”

“可它还是为你死了。”

苏宜淡淡地说，慕修文的身体却是重重一颤。

“是的，它死了。”他沉痛的捂住了眼睛，“是为了我战死的。”

慕修文死死的捂着眼睛，呼吸既沉又急，像是死死地压抑着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放下手，有些濡湿的眼睛望向朵丽丝。

“它们如此强大，却又如此单纯。三岁小儿都不信的话，就能骗到它们。”

“人类是这个宇宙最狡诈的生物，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裹着蜜糖的谎言攻击他人最脆弱的地方。”

他再一次望向苏宜，眼睛里多了一份郑重，“好好善待它吧，它比人类更值得信赖。”

苏宜轻嗤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自然懂，但她还是正色道：“我知道。”

微风穿过屋檐，轻轻拂在桌面上，院子里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廊下的两人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慕修文最先开了口。

“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他说着，微微倾身，眼神深得仿佛一汪幽潭，“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果然，苏宜心里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该来的交易还是要来。

“你想让我帮你把空间夺回来？”苏宜平静道，似是早有预料。

“不止。”

慕修文摇了摇头，苏宜却是眼睛一眯，得寸进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嗒嗒嗒......”桌上的茶壶因为震颤而发出一阵阵声响，就连一旁的树木也急速的摆动，‘簌簌’的响声不绝于耳。

慕修文却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必这么紧张。”他轻笑道，“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情的。”

“老朽已经油尽灯枯，实话和你说，只要救了你的性命，我就会立即死去。”

他有些颤巍的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亲人、朋友、爱人不少都已作古，也活了这许多年，早想下去陪他们了。”

“可惜......”他慢慢放下杯盏，“我还有这许多未尽之事。”

“以前我一直活在恐慌和自责当中，害怕自己未能完成陛下的嘱托，即便死了也无脸面去见她。”

“可从我知道你存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夙愿能有人继承了。”

茶壶倏然一静，周围的草木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想让你做梁国的国师，替我守护幸存的梁国子民。”

“不可能。”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苏宜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