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书房中，坐在轮椅上的老者目露担忧看着桌案前提笔练字的青年。

他脸上戴着和卫阶一样的黑金面具，穿着一样的玄色蟒袍，气势却截然不同。

楚沐阳气定神闲落下最后一笔，借着烛光打量自己写下的字，对老者的担忧视若无物。

老者看着纸上苏均两个字不由汗颜。

就这两个字反反复复的写，比批折子还用心，他有时候恨不得找两个方士去看看那苏均是不是个妖精。

"公子，美色误人啊，您可不要…"

他话说一半，对上楚沐阳似笑非笑的目光悻悻闭上嘴，果断挪开视线。

却听人掺杂笑意的命令："挪回来，你是卫阶，卫阶何曾避过旁人的眼光？"

"………"

老者做着吞咽的动作，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回。

看他的目光森冷如蛇，烛光晃动，映得青年的脸半明半暗，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过转瞬，笑容再次回到青年脸上。

"这样才对"

"………"

老者动动眼眉试图让汗水避开眼睛。

楚沐阳一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案边，细长的手指有规律地轻点在桌面上。

"三皇子从将军府出来了？"

"是…"

老者点头，抬头看着楚沐阳，"要不要调动麒麟卫？"

麒麟卫是除御林军外卫阶另设立，独属于卫阶管控的皇家军队，各个身怀绝技，也是卫阶训练的死侍。

把麒麟卫调过来，胜算要大些。

"不用"

楚沐阳垂眸捻动指尖，许是写字时不小心，指腹沾染了墨水。

"大皇子会做准备的"

"大皇子？"

大皇子手底下才多少人，哪能抵挡住三皇子身后的那些武将。

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他想说什么，抬头见楚沐阳专心擦拭手上的墨迹。

没处理干净，青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以公子喜怒无常的性子，这时候说错话准没好果子吃，老者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试探地问："那我们要做其他准备么？"

"做什么准备？"

楚沐阳挑起视线，漫不经心地看一眼老者旋即笑道："他要反就让他反好了"

老者："？？？"

次日风平浪静，阳光还是那般清朗明媚。

大皇子连夜召集八百府兵打算装装样子。

身边的小太监跟着他信步在皇城，看着皇城中没有戒严的样子，忍不住疑惑："大殿下，奴才怎么觉着皇宫还和平日一样呢？"

大皇子闻言跟着瞥了一眼，压低声量，"废话，要是谁都看得出异样，岂不是昭告天下今晚宫变？"

"殿下言之有理，是奴才愚笨"，小太监堆上谄媚的笑。

眼下皇帝病重，卫阶暂代朝政，为了避嫌大皇子不敢贸然去见卫阶，不过皇城中他出入自由，也算是卫阶对他的态度了。

"这两日，怎么不见我那四弟？"

"奴听闻四殿下不知为何惹恼了九千岁，被九千岁关起来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大皇子乐得听见楚沐阳倒霉，马上来了兴趣。

"就是陛下病后不久的事儿"

"呵呵，我还以为四弟是个听话的家犬，原来也家犬也会咬人啊"

大皇子幸灾乐祸的笑，不管是什么原因，楚沐阳和卫阶闹矛盾对他有益无害。

至少那些在他和四皇子之间摇摆不定的朝臣会知道跟着谁。

……………

戌时

夜幕驱散了残日，皇宫中巡逻的御林军迈着有力的步伐，在浓夜中踩出整齐的踢踏声。

大皇子以护驾为由，早早带人守在皇帝寝宫外，有卫阶默许，没人敢阻拦他。

望着死寂的宫殿，大皇子心里暗叹不愧是麒麟卫藏匿得悄无声息，来这么久了，他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临近亥时，宫门突然起了喧嚣，震天的杀声朝皇城中央涌来。

大皇子握住手中佩剑大喊一声："迎敌！"

躲在暗处的府兵全部杀了出来。

刹那间，刀剑相撞擦出的火花在夜色中闪动。

鲜血染得城墙更加赤红。

御林军寡不敌众，很快皇城被攻破，大皇子到最后也没等到传说中的麒麟卫。

他终于慌了，提着染血的剑躲进皇帝寝宫，吓得宫女呼声一片。

惊慌之下，往龙床上一瞧，大皇子顿时愣在了原地。

皇帝脸色青白，赫然已经离世，可是他们谁也没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

卫阶也没出现在人前过。

"砰！"

寝宫的门被人从外头踢开，三皇子身披战甲气势正足，闯进大殿便看到傻掉的大皇子。

紧接着他发现了龙床上死去的皇帝。

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杀了父皇？！"

"胡说！"，大皇子猛地惊醒，怒视闯进来的三皇子，"我进来的时候父皇已经死了"

显然三皇子不信他，目眦欲裂地朝他吼他，"你少狡辩了，父皇驾崩怎么可能不昭告天下，定是你杀了父皇"

三皇子用剑指着大皇子，气红了双眼，他们就算在不喜父皇，也不会做弑父这种为天地不容的事儿。

眼见自己百口莫辩，大皇子也恼了，他现在完全摸不清楚状况，但可以肯定是卫阶搞得鬼。

他来不及多想，三皇子的剑已经擦过他的左肩。

论武，他比不过三皇子的天赋，堪堪躲过几招，体力上就力不从心了。

"铮—"地一声，剑脱手甩在地上。

大皇子侧身躲过剑锋，手指虚握抽出绣中卫阶送他的短剑。

看着大皇子手中平平无奇的剑，三皇子冷笑，"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

他的话刺激到了大皇子，满心怨气无处发泄，积压着爆发出来。

那柄不起眼的剑，劈在剑锋上的瞬间，震得三皇子虎口发麻，紧接着他的剑被斩断。

惊讶之余忘了躲避，三皇子手臂被划了道口子。

好在有软甲护着伤口不深。

外头的老将军解决掉大皇子手下的残兵这会儿冲了进来。

看着对峙的两人神情复杂，只是很快他就顾不上其他了。

三皇子伤口涌着鲜血转瞬功夫，伤口发青血也不再是鲜红色。

"这剑上有毒！"

老皇帝大惊失色，用力按住三皇子的胳膊想要止血，然而那毒汹涌霸道，卸下软甲的功夫青紫色的纹路爬满了整条手臂。

短暂犹豫，老将军咬牙斩断了三皇子的手臂。

"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寝宫中，大皇子早就被眼前一幕吓得失了神。

"快去叫太医！快去！"，老将军抓过一个呆愣的副将，大声喊着。

武将匆匆跑了出去，迎面和姗姗来迟的卫阶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