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苍老的音色从殿门传来，几个麒麟卫护在卫阶两侧。

老将军看到卫阶，眼里顿时溢满杀气，可看到卫阶身着丧服，手里拿着的玉玺和圣旨又生生忍住了。

"卫大人，您可算来了…"

大皇子看到卫阶如同看到了救星，跌跌撞撞朝他跑来。

结果没等靠近卫阶，明晃晃的刀剑架在他脖子上。

一向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的老师，不赞同地看着他。

"大皇子弑君谋反，带下去等候发落"

"？！"

不止是老将军震惊，大皇子也彻底懵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盯着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你说我…弑君谋反？"

卫阶没有搭理他，挥手让人把大皇子压了下去。

紧接着，他转向震惊不已的老将军，扬唇笑道："老将军救驾有功，新帝登基后会重重封赏你的"

"救驾？？"

是人都能看出他才是要反，卫阶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难道…

脑袋嗡的一声，老将军胸腔涌上股腥甜。

只见卫阶不徐不疾摊开遗诏。

"皇四子天禀仁厚，孝友贤明，先帝仁皇托付之重,，即皇帝位"

话音刚落，同身着丧服的青年跪在殿外。

老将军垂在身侧的手哆嗦着，深出几口气弯下了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板。

太医跑得满头大汗，进来见着阵仗腿下一软绊倒在殿门口。

"还不快进来看看三皇子？"

卫阶幽幽开口，太医才连滚带爬跑进来。

三皇子已经失去了意识，整张脸毫无血色双唇发紫，脖颈上爬满了骇人的纹路。

太医一看就知道人命不久矣。

老将军急得拽着太医一阵摇晃，"别愣着啊，快说三皇子怎么样了？"

"这…这…"

太医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看看一旁的卫阶，擦擦头上的汗。

"老夫，尽力而为…"

三皇子被抬走了，这场宫变最终以大皇子落狱，三皇子中毒而终。

老将军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回到将军府后。

武将气得直砸桌子，"将军，您怎么让我们撤兵了，来都来了，为何不斩下卫阶的狗头！"

老将军心气散了，肉眼可见的苍老颓废，面对武将的质问，无力的摆了摆手。

"大局已定，莫要再提"

他错了，他们都想错了。

一直以来，他们认为卫阶要扶持大皇子继位，一味盯着大皇子，不成想卫阶狼子野心竟是打着屠尽皇族的心思。

现下大皇子弑君谋反入狱，三皇子生死不明。

皇帝又传位于四皇子，他们在兴兵，那就真真成了叛军了。

武将思想没那么复杂，他们只知道打得窝囊。

眼看着到嘴里的鸭子飞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捏着手里的酒杯恨不得是卫阶的脑袋。

"我就是不服，卫阶那狗贼明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他却给我们戴了个高帽子"

武将话说一半，被老将军严厉喝止："慎言！你怎么知府中有没有卫阶的人？"

他现在只求三皇子平安无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医使尽浑身解数最终摇头叹息。

"老将军…三殿下所种奇毒实在罕见，老夫也无能为力…"

即使早有预料，听到消息老将军还是犹如晴天霹雳。

"就没有一点办法么？"

太医摇摇头。

身后跟着的武将，抽出刀架在太医脖子上，"呸！定是你这老贼收了卫阶的好处，治不好三殿下我砍了你的脑袋"

"这这这…老夫岂敢"

太医吓得面如白纸，惊恐地朝老将军投去求助的目光。

"把刀收起来"

老将军满眼悲痛，他信太医已经毫无保留。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什么伤病没见过。

三皇子情况如何他心里有数，为难太医也无用。

太医松了口气，床上昏迷的三皇子幽幽转醒。

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地颤抖，他剧烈的喘息着，用仅有的那只手抓住老将军。

"去投太子哥哥，外祖父去投靠太子哥哥"

他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生怕老将军听不见。

就算他死，他也不要让外祖父受卫阶差遣。

"外祖父…你答应我，去找太子哥哥，他一定能…能铲除卫阶…"

说到最后，已经是气若游丝，老将军老泪纵横回握住三皇子的手，哽咽出声，"好好好，外祖答应你…"

三皇子用力喘息，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忽地外头家丁来报。

"老将军，府外四皇子求见"

"他来干什么？"

手下武将冷着张脸，"呵，我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属下这就把他打出去"

老将军咽下苦水，擦去眼泪，制止副将："不可！"

再怎么说那是未来的皇帝，诏书以下，他不能明着撕破脸。

"去请四皇子进来"

老将军带人坐在大堂，面容冷峻，杀伐气势尽显。

不撕破脸不代表他会给人好脸色。

家丁将四皇子迎了进来，他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传闻中的四皇子。

模样像个俊俏书生，穿着丧服面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柔柔弱弱的。

"见过老将军"

说话也有气无力。

老将军心里冷哼一声，拱手敷衍地行礼，"不知四皇子前来，有失远迎，望四皇子莫怪"

青年摇摇头，蜷起指腹抵在唇下咳嗽两声。

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将军不必多礼，我是来探望三皇兄的"

楚沐阳被身侧的侍女扶到首位坐下，手指轻攥着衣袖，素白的丧服更衬得他温良无害。

可老将军听到他的来意，却满眼戒备，"三殿下身体不适，怕您过了病气，还是不见为好"

青年眸光微动，涌出几分失落，不过很快便垂下眼睫，牵强的扯了扯唇角，"也罢，我知道将军不信我"

"？"

老将军皱起眉，不解楚沐阳为何演这么一出。

他是卫阶身边的人，难道还要他设宴欢迎么？

老将军没说话以为楚沐阳会就此离去，结果青年抬抬手，他身侧的侍女递上一枚锦盒。

锦盒中躺着枚瓷瓶，紧接着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传入耳中。

"咳咳咳…"

青年掩着唇，衣袖染上些许血色，见他看去，忍住不适强颜笑道："这是解毒的药，不知对三皇兄是否有用，若将军信得过，可以试试"

老将军愣住，各种情绪在苍老的眼中闪过，等回过神，青年已经起身，只是踏出的步子虚弱无力。

没走几步人就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这…"

老将军慌了，四皇子身边的侍女忙把人扶起。

四皇子万不能在将军府出事，否则传出去就说不清了。

老将军转头就要命人去叫还没走的太医。

身边武将一把拦住了他。

附耳低语，"将军，他要是死了，皇位就是太子的了"

言外之意，不救，还得再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