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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说的话，尤盼终究还是听了进去。

她报了音乐集训班，课也不上了，一门心思去练美声。

走之前陈遂意问她缺不缺钱，她摇头，说不缺。

两人相顾无言几秒，尤盼冷不丁地将一只白色的耳机塞进陈遂意的左耳。

耳机里的男声唱——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命运就像一个圆。

陈遂意初来乍到，递给素不相识的尤盼一只耳机，耳机里在放歌，唱的是真的爱你。

而今，尤盼即将远去，她又将同样颜色的耳机还给陈遂意，送给陈遂意的仍然是最初那首歌。

一曲将尽，尤盼如初见那般轻哼唱出声，“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然后她歪着头对陈遂意笑。

笑得风情万种，一如当初。

“陈遂意，尤悠到死也不肯相信有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算了，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我走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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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怡馨曾经一心盼着尤盼离开陈遂意，最好陈遂意的身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但当尤盼真的默不作声地远去，王怡馨又惶恐无措。

“意意……”等到尤盼没来上学的那天，王怡馨欲言又止，“盼姐她真的不来上课了吗？”

尤盼的离开令得小组的位置变动。

江慎开口求老佛爷把王怡馨调过来，老佛爷犹豫了很久，架不住江慎一句接一句地磨，最终还是松了口，答应了江慎的请求。

王怡馨受宠若惊，不明白为什么江慎要为了自己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江慎却只是很淡地笑了一下，摇头，“别谢我，是盼盼让我去找老佛爷的。”

所以离开之前，尤盼把陈遂意“还”给了王怡馨。

王怡馨却没有幻想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心生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悲伤。

“嗯。”陈遂意面前摆着一本王怡馨没见过的练习册，她单手转笔认真地看着，一边列了几个公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王怡馨，“她昨天说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我……”王怡馨讷讷道，“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真的走了。”

顿了两秒，王怡馨没忍住，低声开口，喃喃自语：“她是怎么想的呢，我们马上要高三了，她却不读了，跑出去学音乐，真的来得及吗？为什么不多花点功夫在学习上，哪怕重本有点难，至少能读个二本……”

王怡馨的世界观简单又单纯。

对她来说，读书才是终极奥义，是实现自己价值的唯一途径，是往上爬的最佳选择。

因此，她无法理解尤盼的做法。

学音乐什么的，真的会为尤盼带来光明的未来吗？

“怡馨。”陈遂意没有停笔，她一边写，一边打断王怡馨，“大家都有自己的选择。尤盼学音乐也是为了往前走，不是非得在这里学教材才叫读书。”

王怡馨因为陈遂意的话怔了好一会。

许久，她才扯开一个笑，转移话题，“也是，意意你说得对。对了，你知道周五的时候，一班有个学姐会回来宣讲吗？”

陈遂意这才侧头看了一眼王怡馨，黑白分明的眸望着她，摇头。

王怡馨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惆怅，“那个学姐的事迹挺出名的，我刚入学就听说了。从末流逆袭到年级第一，最后还拿下了鹿南的状元，现在貌似还保研了京北大学的直博。我还挺想去听的，但是她这次是在一班班会的时候宣讲……”

不过是因为一班班主任是学姐的老师，才有幸能够邀请她走这么一遭。

王怡馨语气里的遗憾太过明显，以至于陈遂意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

想了一会，陈遂意开口，问王怡馨：“你很想去的话，要不我帮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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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季时晏来说，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进教室的事，这很简单。

陈遂意问他的时候，他答应得很爽快。

在陈遂意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季时晏，在王怡馨面前却格外大方周到。

他特意在一班门口等王怡馨过来，当陈遂意将惴惴不安的王怡馨交给季时晏时，季时晏还是没忍住，冲着已经转头准备离开的陈遂意问：“陈……遂意，你要不要也进来听听？”

陈遂意没回头，摆了摆手，语气有点倦怠：“不用了，我还有一套卷子没刷完，先回去了。”

季时晏知道陈遂意的水平，也实在找不到其他什么理由挽留，于是他只好低声应了一句好，然后站在原地看陈遂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背挺得很直的身影，季时晏才收回视线，对着有些尴尬和胆怯的王怡馨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温和之中带有几分疏离，“王怡馨你好，跟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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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意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一对没穿校服的情侣。

纵使两人都带着黑色鸭舌帽，依然压不住那扎眼的绿毛。

如此出格，以至于在板板正正的高中生里鹤立鸡群。

陈遂意路过情侣时，两人正站在光荣榜前看她和季时晏的照片。

“你知道吗，杨月亮，我曾经做梦都想有朝一日，我能像这个女生一样，并排在年级第一照片旁边，但我知道不可能。所以后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学习，努力往上爬，这样虽然不能和你并肩出现在光荣榜，但我至少能出现在你曾经停留过的位置，这样也许，你是不是也会注意到我那么一秒？”

女生说话的语气很轻松，陈遂意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她无意窥听他人的隐私，但偏偏在路过两人的那么短短几步，陈遂意听到了女生说的所有内容。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原本打算离去的陈遂意鬼使神差地回了头，一眼就看见男生紧紧地握住了女生的手。

男生半掩在阴影下的眉眼俊朗又立体，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又似乎是很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揉了揉女生的头。

在安静的走廊，陈遂意听到男生对女生说。

“陈见，别难过，你真的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