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 分类:言情 | 字数:2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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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陶像
“但是呢, ”少女的声音突然恢复了朝阳的活力,对安陵雪笑了笑,春光灿烂道:“如果你成为这里的一员, 那么一切问题, 迎刃而解, 不错吧?”
安陵雪想了想, 确实如此, 只要她选择放弃,和钟离云留在这里,那么她不用受牢狱, 她们也不必面对父兄的责难或者世人的流言,而对于她爹和她哥来说, 把她嫁出去, 也就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吧。
好像是, 完全正确的答案。
安陵雪尚不及回答,远处, 钟离云提着一桶水缓缓走来,她的身后是旭日东升,安陵雪迎着那光芒,不自觉眯了眯眼。
虽然逆着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来也是坦然自若而又令人十分安心的面容了。
“哎呦喂, 快快快, 帮帮我, 我快不行了!”
钟离云攒着步子, 艰难地把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放, 溅出来的水珠浸湿了衣摆。
“可累坏我了,”钟离云大大喘了口气, 抱怨道,“阿雪,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要是那老头把东西给了倒好,不然,我非得给他扯下几根胡子来。”
钟离云口中还在絮叨,举起衣袖擦汗的手却是一顿,“阿雪?”
安陵雪见她微微张着眼看自己,有些奇怪,“怎么了?”手下动作却是不停,执了帕子替她擦汗。
“不、这个……”钟离云稍稍向后退了退,伸手,捧着她的脸,又凑近了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轻斥了一声:“你是谁?我的阿雪哪有那么贤惠!”
“嘶——啊!”
不意外地腰上一痛,钟离云呼着痛,手上却不肯放松,忙道:“你最贤惠,最贤惠!先松手好不好?”
安陵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才放开她,看了看她嬉笑的脸,最后把帕子扔给她,“自己擦!”说罢,便自己提了水桶进屋。
钟离云立在原地,将帕子握在手里,见安陵雪进去了,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你与她说了什么?”钟离云将目光投向老神在在,一副看戏表情的少女身上,“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许伤害她。”
少女偏了偏头,迷惑不解的眼神分外天真可爱,“你见到她受伤害了?话可不能乱说。”
钟离云与她对视,半刻钟后,少女还是饶有兴致的样子,钟离云便移了视线,自去了厨房内。
见她也走了,少女的肩垮了下来,带着嘴角也向下沉了沉,只片刻,复又在脸上挂了笑容,自藤椅起身,从容往厨下内去。
房内,安陵雪已起火开灶,锅盖掩着黑咕隆咚的大锅,内里盛着白水咕咚咕咚冒着泡,已经开了。
“唔哇——你的手沾上煤灰了,离我远点!”
“噫噫噫,反正我的手脏了,干脆把你也弄脏好了。”
“别过来啊你!”
房中两人还在打闹,一时间锅灰四散,稻草飞扬。少女掩面咳了两声,对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道:“水开了,送到村长那去吧。”
安陵雪放开钟离云,怒目而视,钟离云摆了摆衣袖,咧嘴笑她。
少女无奈摇了摇头,挽袖开锅,把烧好的水装入水壶中,自拎着出门去。
两人一路上还不相让地掐着,晃晃荡荡到了村长的小木屋。一进门,安陵雪还算有礼,躬身问好,钟离云则是直接开了腔:“老头,你要的东西拿来了,陶像呢?”
说着,便拉着安陵雪在桌前坐下,将那张画有地图的纸拍在桌上。突然,便吃了一记弹指,被斥道:“没大没小。”
“你这老头也没大没小!”钟离云嘟囔着回了一句,桌下,安陵雪握了握她的手,她便乖觉下来,往旁边靠了靠。
察觉到这人的动作,安陵雪也推她不动,遂作罢,将将抬手施了一礼,这才说道:“村长爷爷,晚辈有礼了,不过您素明大义,想必不会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而那尊陶像对于钟离云的重要性想必你也知晓,还请抬爱,莫要耍弄我们了。”
虽一直嬉笑打骂不正经,但安陵雪心知,无论怎么看,这张地图都是老头的恶作剧,没有什么道理。尤其是她们是在少女的指点下明白五行的涵义,而村长又是少女的爷爷,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村长的安排,至于其目的,她倒是还没明白。
想来是他们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可这样,为什么先前又要避开钟离云?
说话间,少女已经用烧好的开水备好了茶,每人面前各置一盏,村长抬手饮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叫人看不分明。
“好好好!”
村长连道三个好,不知说的是茶好,还是安陵雪的提议好。只是她二人也不急,各自端了茶盏抿了一口。反正村长跑不了,陶像也跑不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是自己烧水煮的茶,喝起来确实与以往不同,总觉得好喝一些。
“老夫可没有耍弄你们,”村长开口,两人齐齐望过去,村长笑得讳莫如深,“你们要的东西,我可是一早就给了。”
两人疑惑,哪呢?又着恼,这老头,都这时候了,还要与你打个马虎眼。
“安陵县尉。”
村长如此称呼,安陵雪一愣,便也放下茶杯,正了正身子,微颔首,表示洗耳恭听。
奈何这老头从来都是不正经的。
“东西就在你的床下,哈哈,没想到吧!”说着又痛心疾首似的摇了摇头,“哎呀,老夫可是特意把你安排去那件屋子啊,结果你们两个没成事,连东西也没发现。不灵光、实在是不灵光!”
安陵雪闭了闭眼,硬扯了个笑容,“呵呵,是吗。”同时松开了压制钟离云的手,她便张牙舞爪地隔空把那老头的胡子都薅了个干净。
而且这回连少女都看不下去了,“爷爷!”
“咳咳。”村长握拳咳了一声,又装模作样地捶了捶腰,“哎呦,不行,乖孙,老毛病又犯了,不行,真是不能不服老不行啊。”
看他在那装可怜,两人齐齐扭了头,懒得看他。只有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坐过去替他拿捏。
不过既然现在知道陶像现在何处,在此多待也无意义,钟离云便拉着安陵雪起身,两人虚虚行了个礼,转身欲退。
“安陵县尉。”
村长又唤了一声,安陵雪习惯性地望过去,见着村长对她笑了笑,“今次的茶水,很是不错,小老儿期待下回,再度与君共赏。”
这话说得极尽客气,且将她置于平等地位来看,并不倚老而尊。安陵雪却并未觉半分喜悦,只依礼拜伏,却未出一言。
再起身,还捏了捏钟离云的手心,同她出去。
“怎么了?”钟离云觉出点不对劲。
“没事。”安陵雪对她笑了笑,“我们快回去看看那尊陶像吧。”
“哦,好。”
*
没想到,今天转了一天,结果要找的东西就在最开始的出发地。一路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说是在床底,两人便把床板都掀了,这才发现一个檀木匣子,两人对视一眼,将匣子小心地取出。
去了外间,把一张桌子清理出来,安陵雪这才把匣子置于桌上打开。见到里面的陶像,两人不约而同吸了口气。
有趣诗言:举世多少人,无如这老汉,不是倒骑驴,万事回头看。
位列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倒骑驴的故事,可谓是家喻户晓。眼下这尊陶像刻画的可不正是倒骑驴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形象。若说是民间为尊崇张果老,为其捏造陶像,也无甚稀奇。
怪就怪在,这陶像普通无奇,制作手法也不算上乘,只算是一般工艺品。只是在陶像底座,刻着印章,正是张果的款识。也就是说,这是张果自己制作的陶像,或者这是别人做好了送给张果由他盖上印章的。当然,一般来说,更倾向于前者。
至此,十分明了。将钟离云得到的前三样东西放在一起看,张果的画,张果的黑曜石,张果的法剑,还有这次张果的陶像。都和张果有关,预示着什么?
张果,号通玄先生,授银青光禄大夫,后敕封仙人,位居八仙之一,世人尊称其张果老。其中倒骑驴,回头看的故事最是为人称道。
每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有其目的所在,那么,指使钟离云盗取这些东西的幕后人,他收集这些的目的是——
“不行!完全想不到!”
钟离云身子往后一仰,完全瘫在凳子里,“就算我们把这些都研究一遍,还是找不到一点线索啊!”
安陵雪也有些头痛,桌上除了那尊陶像,还有高高低低一堆的古籍资料,全是关于张果的,然而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想不通那个人收集张果物品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已经没有时间了。
虽然每一次那个人都没有规定时间,但钟离云的师父在他手上,所以钟离云不敢怠慢,每次得到那个人吩咐盗取的东西之后,都会立刻送给他,但这一次她们已经拖了不少时间。
脑子一抽一抽地疼,安陵雪烦躁地摇了摇头,“不行,难道我们真的要任他摆布不成?”
“唔……”阿雪说的是‘我们’呢,虽然不合时宜,也有点对不起师父,但钟离云确实感到了一点安心,以后……也会是“我们”吧……
应该……是……么?
有些问题,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再想,也是没有答案的。但是总归只有一条路,那么只要一直走下去,那一天一定会到来,那个答案也一定会自然出现。
那是她的选择,她的道路,她的答案。
然而那是将来的事,就算会后悔,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享受现在。
“啊,不自不觉天已经黑了啊。”安陵雪顺着窗向外望了一眼,远山与夜幕融为一体,在微茫的星光下显出一点模糊的形状,原来她们竟在屋子里研究了一整天。
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尤其突兀,安陵雪红了红脸,强装道:“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明明是你饿了。”钟离云对她肚子瞧了瞧,毫不犹豫地拆穿她,“拜某人的福,我早上可是吃得饱饱的。”
安陵雪回想一阵,才想起来是她早上那句“贪多嚼不烂”的戏言,倒是没想到这人这么记仇,反过来讽刺她。
顿时起了反叛的心思,安陵雪把脖子一扭,赌气道:“我不饿!我不吃了!”
你不好好哄哄我,我是不会去吃饭的!
刚把内心的潜台词说完,钟离云突然凑过来盯着她的脸,“好啊,既然都不饿,天又不早了,那我们睡觉吧。”
“睡……睡觉?”这下肚子倒是没反应了,脑子却乱成了浆糊,“你今天要在这里睡觉么?而且……你说的是……我们、我们……”
“对呀,我们,不行么?”钟离云偏头期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