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2013年元旦。

于雪终于在早晨看见门口站着的廖奇才想起，昨天下午好像有两个好友添加消息来着。

她当着廖奇期盼的目光，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QQ。

果然，是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廖奇申请添加好友；杨奕帆申请添加好友。

两人的申请都点击同意，也没有添加备注就把手机关掉。

她随手把手机塞回兜里，抬头和廖奇说：“已经同意了。”

看着廖奇期待的眼神，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们有需要再联系，你们忙！我先上楼了。”

于雪操作不到十秒，快、准、狠。

廖奇顿时觉得自己等了一下午又失眠一整夜有点搞笑。

“好，祝你工作顺利！”

他还是在她转身那一瞬原谅了她，笑着目送她离开。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娇俏背影，廖奇心里暗暗吃苦。

——原来她就没放在心上，还不如自己手底下的工作来得重要。

他的笑瞬间变成苦笑，真是自作多情又心怀憧憬。

起码已经加了好友，那就不算白费心思。

他已经开始自我攻略。

……

“哇塞！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找来的大帅哥啊？好高大啊！”

“是啊，这都快两米了吧！我经过他们身边，头只能看到他们的胸！”

“那是你太矮啦！展厅的门才是两米，他们离门还有一拳头呢嘛！”

“哎呦！这一拳头距离高得我都看不见！”

“你们的闺女侄女外甥女什么的，还有单身的话，赶紧通知她们来瞧瞧啊！”

“你们看到身高样貌就冲啦？我们家女孩可要高学历高情商的，难介绍的很！”

昨天关上的大铁闸门已经打开，大门口立刻聚集一堆本地的大妈大姨围观。

看到一楼展厅门口张灯结彩都凑过来看，以为是什么热闹。

一时间，七嘴八舌全是讨论门口站着的两位高大男神。

也有真正来试婚纱的女孩，看见他们也是一脸忍不住偷看的表情。

最后有没忍住的，把手机掏出来偷拍他们，发到闺蜜群里。

——真是好闺蜜，有福同享，有帅哥同看，一起过瘾。

而廖奇就跟个真的工具人一样，假笑堆在脸上，腮帮子都快要抽筋。

他和杨奕帆都没想到，初来乍到的他们，为了能和公司的人搞好关系而答应的请求，会给他们造成这样的“伤害”。

他们从早上到现在，就是当门神，站得腿酸不说，脸也酸疼起来。

他们眼神交流中都能看出来：人怎么那么多？他们是没见过帅哥吗？苏州的帅哥们能不能管好这些“美女”们啊？

杨奕帆昨天和廖奇谈论的时候发现，彼此是很投趣的，于是两人在面试结束后，就交换了电话号码还加了QQ。

廖奇得知杨奕帆也是同在异乡为异客，两人一拍即合。

当时他们听到，要被借到销售部时，还很爽快地都答应。

但现在，他们在门口站一个上午就面露苦色。

——他们都是坐着画图的艺术家，没做过站着不动的工作啊。

两人虽都生出悔意，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一上午，对着各色的女人笑脸相迎。

终于挨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差点就携手共进食堂去。

从早上八点半开始，一直站了三个半小时，中间想要喝口水都要偷偷喝，根本就不敢多喝，怕上厕所的间隙又被打电话催。

这时候，他们都有点理解那些站在饭店或者酒店门口迎宾的小姐姐。

这一站几小时还要笑着确实是赚的辛苦钱啊！

他们这大老爷们儿的双腿，等真的坐下来以后，也有点忍不住打颤。

“下次展会他们还来借人，我们可要认真想想才回答吧！”

杨奕帆热泪盈眶地说出感悟。

“嗯，确实，有点难受。应该是不习惯，而且是冬天，双腿血液，不循环，更容易酸疼。”

廖奇倒是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他抬头从窗外看向另一个大食堂，大堂里聚满车间工人。

一路上走来，他们才知道加工厂就在办公楼后面的大院子里。

分隔有好几个车间，而且都只有两层，不过层高目测有四米。

而有着三层的食堂楼，则是在工业园进门右手边停车场的后面，食堂后面是两栋四层楼高的宿舍楼。

一个工业园里聚集了几百号人，他们都在一个食堂里吃饭。

办公人员专用的小食堂是设在靠近办公楼这边的一楼角落。

办公餐和其他工人吃的虽然差不多，但卖相看起来整洁一点。

大多数办公人员都会把饭打回办公室的茶水间或者休息室去吃。

因此，当廖奇和杨奕帆他们出现在食堂大门口时都引起不少瞩目和议论。

关键是办公楼里，本来男人就少，突然出现这么两个高大的男人，他们还是忍不住起哄。

这不就是工人们单调的生活中，那活生生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嘛！

——这么高还这么帅！

这时候这场景，不知道又有什么离谱的故事，被悄悄讲起......

小食堂里有专门的打饭窗口，不然他们能引起更大的骚动。

廖奇再次和杨奕帆对视一眼表示无语。

他们不光成了工具人，现在还成了行走的八卦。

为了远离是非之地，他们跟着销售部的人把饭打了以后，迅速一起回到一楼休息室去吃。

杨奕帆看着以前从没见过的饭盒道：“这公司管理真好，还能考虑到冬天打饭需要保温。”

“这么细节的事都能照顾到，于经理肯定是个心思细腻又体谅员工的好领导！”

廖奇听着杨奕帆由衷的赞扬，忍不住侧目看他。

除了感叹欣赏以外，没有任何暧昧、花痴的表情。

廖奇心里回答：“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可他嘴上却说：“于经理，也是从基层，慢慢起步的。”

……

中饭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有半小时休息时间，一点后又要开始营业。

廖奇他们虽苦不堪言，但仍任劳任怨。

谁让他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幸好工具人的时间到下午五点就可以结束，后面展会收尾，他们再加班一小时即可。

明天，又是两条好汉。

于雪没有去展会，而是在忙年前员工们的绩效奖金分配。

不靠谱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所有他们该给意见的事情全在线上解决。

今天是手机不离身的一天，比昨天更不遑多让地忙碌。

于雪从老板那里得到授权意见后，把分析绩效任务派给下属小组，再适当做出临近过年的薪酬变更建议，让管薪酬的小组做调查报告。

最后，和艾莎、小龙讨论明年春季招聘与培训的计划。

一天时间都在忙明年的资源计划。

于雪忙到脚不沾地，才想到再招个人事主管，专门管车间的组长。

不然她和艾莎这点有限的时间精力，实在干不了三个人的工作。

——

于雪用了五年才学会放权、授权，她只当幕后指导，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是当不好领导的。

就因为太负责，她之前才被老板戏称“包工头”。

她应该是工程师，不应该是工头。

......

傍晚六点，廖奇终于下班。

他叹了口气，心想，当了一天工具人，他的职业生涯总算有了开端，尽管开端不尽人意。

他突然就想到自己和于雪之间的差距，不说别的，就经济独立这一块差得不是一丁点儿。

一回到宋博远家，他就更难受，现在住的地方都是借住的。

廖奇以前是自由的少爷，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落魄，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遇到心爱的女孩。

累了一天，话都不想说，饭也是随便吃几口。

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天都没有和于雪说上几句话，最令他心酸。

宋博远看他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不拉几的。

于是好心问了一句是不是工作不顺利，结果没得到回应还摔门给他看。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宋博远没忍住想教育他做人的嘴：“你这是狗咬吕洞宾！”

“知道什么意思吗？那是不识好人心！”

“我作为好兄弟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摔门给我脸色看？”

“你幼不幼稚！你信不信我把你赶出我家让你流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