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接着感慨道：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都这么大了吗？还没毕业就签约成为绿女巫的事情也是。想当年我也是目标明确，未来肯定要成为战斗女巫的人，偷摸出去探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绝对没考虑过提前签约绑定系统这种事。这么一想你还真够厉害的。”

“前辈过奖……”

“过奖什么！搞得好像在夸你一样。不管是提前签约还是现在私下接单，包括当初你用来签约的冒险者尸体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这些事一旦被揭发出去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要是只有协会负责监管倒也算了，说不定她们会看在黑森林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键是冒险者公会和圣职者那边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哎，但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是吧？”

“……”

卡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伊里斯一眼：

“以我的经验，高级别的战斗女巫从来都是违规重灾区，所以监管程度比普通森林要严格很多。你现在或许是因为刚入住不久的关系，没有多少体会，等到一年后就绝对不是现在这么轻松了，到时候没做过的事情都得想办法澄清，可头疼了。”

“啊……”

“哎，你以为我就不想私下接单赚钱吗？”

卡尔略带幽怨地说道。

伊里斯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表示自己确实听进去了，点点头：

“我明白了，卡尔前辈，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所以咱们回去吃个晚饭吧？”

卡尔好像还想说什么，又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叹息道：

“走吧。”

酒足饭饱，伊里斯之前对新来的女仆法斯的嘱咐完全没白费，法斯在厨艺上确实有一套，加上伊里斯从学院买来的好酒，两人喝着喝着就勾肩搭背地成了好伙伴，尤其是卡尔，喝过酒后更是闭不上嘴，天花乱坠地谈论起她从前的许多次冒险经历。

伊里斯虽然脸颊也有薄红，但神智基本清醒，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卡尔大谈特谈的当下，伊里斯正好当汲取素材了，以后这个假战斗女巫的身份扮演的真实度也能上去不少。

好不容易等卡尔说累了举杯喝酒的空隙，伊里斯提出“去迷雾森林的源泉之井里取些井水”的请求。卡尔一听这带有挑战性的请求就来了兴趣，当即放下杯子就要出发，被伊里斯问了一句“要不要先喝点解酒药”还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噘着嘴就要自己一个人飞走。

“等——等一下！我也要去！哎呀，卡尔前辈，算我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吧！”

眼看卡尔身下扫帚的尾巴就要冒烟，伊里斯急急忙忙从家里拿来扫帚追上。

（好像有点明白每次被我落在家里的莉莉丝的心情了……）

卡尔喝过酒后性格和平常有些区别，心情好不好全都表现在脸上，没有一点弯弯绕绕。两人一头钻进布满迷雾的树林后，卡尔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在迷雾中穿梭却仿佛清风拂面，和伊里斯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点呀，伊里斯，不是要去源泉之井吗？我跟你说，那口井我还真没怎么去过，估计得有十几年了吧……”

“等等，卡尔前辈，我快要找丢了！不着急，咱们稍微放慢点速度……啊，吓死我了，差点撞树上了……”

卡尔看起来醉的不轻，但扫帚飞的又快又稳，伊里斯反而跌跌撞撞，生怕一个不注意跟丢了卡尔，凭自己想找到源泉之井还不知道要绕多少弯子。

路上卡尔一边飞行一边还在喋喋不休，话题换成了刚给她们上过菜的僵尸女仆法斯，离开了本人，卡尔没了顾忌，不停地跟伊里斯阐述自己有多喜欢那个女仆，问她是从哪得来的，是集市上买的还是外出探险拐来的，自己有时间也一定要弄一个，人形女仆到底还是比动物形态的使魔要更亲切……

“……不是拐来的也不是买的，是我用冒险者尸体制作的……”

“啊？冒险者还会带着僵尸一起探险？”

“不是，这僵尸原本是冒险者，死后被我做成了不死族……”

“啊？不死族还能成为冒险者？”

“……”

伊里斯憋了一肚子火，但看着卡尔疑惑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几次深呼吸后，伊里斯再次心平气和地说道：

“……有机会我送您一个好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多少钱！我要一个和你那个一样会做菜、长得好看、温温柔柔、个子不高不矮、性格跟我合得来……”

“停停停，这么多要求我可不管了！”

“啊？不行，好伊里斯，你一定要帮我拐一个……”

卡尔开始打哈欠，看起来随时都要睡着。伊里斯被她一折腾感觉更清醒了，飞到卡尔身边随时盯着她别走错了方向，不然她们两个人恐怕要迷失在这片树林里。

然而没过多久，熟悉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卡尔还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伊里斯却毫不吝啬自己的震惊，睁大双眼喃喃自语：

“这么快？这么近的吗？怎么可能，是不是中途用了什么传送魔法……没有啊？”

“哇，就是这里！快来快来，伊里斯，看我给你展示！”

卡尔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兴奋地拿着伊里斯给她的空瓶子飞到井口边，瓶子往井中间一扔，手持魔杖念念有词：

“黑夜的王啊，当您注视世间万物，万事万物都归您统领。”

伊里斯紧盯井口，期待和自己那时不一样的情况出现——

“……怎么不提起来呀，前辈？”

“……我有在提啊。”

“可是……”

两人面面相觑，卡尔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手一松，井中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伊里斯同情地开口道：

“是提不起来吧。我之前也是这样。”

“…………”

卡尔看上去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不死心地又用魔杖对准井口，这次使了十足十的力，魔杖顶端的光芒都要亮瞎伊里斯的眼了，然而井中也只听见几声水花扑腾的声音，随后就没了动静。

伊里斯解释道：

“这口井的井水蕴含了太多魔力，和我们的魔法产生对抗，硬碰硬恐怕有点困难……”

“你先等等，我就不信了！”

卡尔完全没有了刚才酒醉的慵懒，挺直身板，第三次举起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