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也有系统这件事，伊里斯从恶魔西弗那里已经得知，并且自己也猜想过冒险者的系统不止一个。但卢米好像还知道更多东西，这让伊里斯心潮澎湃，用急切的眼神追问她继续讲下去。

卢米说：

“接下来的事情，只是我的一些耳闻，不一定代表全部冒险者——他们系统升级的方式，好像和我们的有很大不同。”

“怎么不同？”

“我不知道你的绿女巫系统具体是怎么升级的，但大体上应该是围绕本身的技能展开的吧？比如我的工匠系统就是靠制造工具升级，你的应该也是靠种植植物升级？”

“差不多……”

“但是冒险者的升级方式完全不一样。他们好像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靠做任务升级？对，做任务。”

“……什么样的任务？”

“很奇怪，和系统本身看起来毫无关联。可能是去某片森林探险几次，可能是要求探险多少片不同的森林，也可能是击败几个女巫。奇怪的点在于大多数任务并不要求他们在战斗上达成什么实绩，只是‘去过’‘到达过’就足够。”

“…………还有没有后续任务？比如说……到达某片森林后，要杀死多少个特定魔物或者采集多少个当地植物之类的。”

“好像是有！……你怎么知道的？”

“…………”

伊里斯没有回答，心中的疑惑看似被解答了一部分，却又更深。

（真的是游戏任务……）

如果冒险者就是游戏玩家，游戏的终极目标是击败魔王通关，那么伊里斯能肯定，自己已经不是游戏玩家的身份。

伊里斯又问了几句关于冒险者“系统”的获取方式，得到的回答是“在冒险者公会注册成为一名冒险者开始，就会被赋予许多个系统，而且是不可选择的”。

（这或许相当于多方面发展的技能树……不像我们只能专精于一种技能。也是，游戏主角的特权嘛。）

这么想来，伊里斯从选择成为一名女巫起，就从“游戏主角”转变成了“中间boss”的身份。以击杀冒险者为主要职责，维护森林的稳定，其实只是为了个给前来练级的冒险者一个合适的游戏环境而已。

“…………”

越想下去越头晕，每当伊里斯感觉自己快要触碰到真相的时候，胃里就会翻滚着恶心反胃的感觉，强迫她停止思考。

（不行了……回去再慢慢想这件事吧。）

伊里斯扶额休息了一会，卢米看出她的异样，只是皱眉，没有多问。半晌，看伊里斯差不多缓过来了，卢米状作无意地感慨道：

“虽说冒险者的目标都是打败魔王，可魔王死不死关我们女巫什么事呢？”

“搞不好魔王倒了，女巫就生存不下去了，所以我们要帮着阻挡冒险者升级？”

伊里斯跟着推测道。

卢米摇摇头：

“我看我们根本不是阻挡他们，而是帮着冒险者一起升级，养育魔物给他们打，不然他们哪来的升级机会？”

“说的也是……”

伊里斯沉思片刻：

“所以这更像是有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一切，让冒险者不断成长起来却始终不放出最终boss……不、魔王，让这些冒险者因为寿命原因逐渐老死，然后再长起来一批新的……”

（有点像割韭菜？一茬又一茬？）

伊里斯越想越怀疑这个最终boss是否真实存在，该不会只是拴在驴前面的胡萝卜，其实永远都吃不到吧？

（可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啊……）

对于异世界的历史伊里斯当年学的并不认真，眼下才想着回去之后要多翻书看看对于当年那段三方大战的具体描述。现在用于制约冒险者和女巫的协定是谁提出来的？圣职者为什么能充当中间势力？在众多系统的背后，是否还存在一个用来运转整个游戏的总系统？

（……这些问题，只能从恶魔那里得到一些启示了。）

伊里斯的直觉告诉她这些问题的答案绝不会轻易获得，祭品的数量和质量少不了，为了追寻答案，自己未来恐怕要主动“狩猎”一些冒险者。

——不是布兰森林的冒险者，而是专程为黑森林而来的高级冒险者。

想起最近这类冒险者数量锐减，伊里斯又叹了口气，扶着脑袋感觉到头疼。她完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好在眼前就有一位和冒险者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在，伊里斯抬起头，试着询问卢米有没有相关思绪。

卢米对于黑森林的来访者减少这件事并不惊讶，告诉伊里斯：

“听说女巫集市刚结束的第二天，你在森林歼灭了一支三人小队吧？”

“是啊。”

“他们年纪轻轻，天资不错但经验匮乏，闯入黑森林被全灭也是应该……不过那三个孩子在公会酒馆里是常客，平常受不少前辈的喜爱，和各路冒险者的关系都不错。突然听到这种噩耗，冒险者之间也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对于黑森林的忌惮……”

卢米说到这里伊里斯也明白了，无奈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放任他们在我的森林里到处搞事。”

卢米点点头，又疑惑道：

“你不想让冒险者害怕黑森林？看不出来，你也想要战斗的吗？”

“……可以这么说。”

伊里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需要祭品这件事告诉了卢米，卢米听后大吃一惊，张开的嘴巴半天没能合拢，结结巴巴道：

“这、这……和森林恶魔签约、签约之后，还向黑夜恶魔做献祭……？”

“…………事后我才想起来这好像不太合适。不过好像也出什么事啊？”

卢米还是伊里斯第一个向其透露和恶魔西弗的交易的人，伊里斯看着卢米的反应，虽然有些心慌，但更多的还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伊里斯发现自己还是需要某个知心人的交流的。

虽说这个人是自己刚认识不久的女巫，但两人互相分享的秘密可绝不是刚认识就能说出来的程度。

伊里斯对卢米的亲近感又加深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