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你见过这些熊刚来火山时候的样子吗？”

按照伊里斯的猜想，这种人熊被制造出来应该是在三百年前的大战之前，那时候莉莉丝应该还没出生。

果然，莉莉丝沉闷答道：

“没见过。从我出生以来，它们就一直住在那个山洞里了。”

“那时有几只熊？”

“……很多。”

莉莉丝的回答有些犹豫，于是伊里斯换了个问法：

“当时那些熊还不是熊吧，应该是半人半熊的样子？”

“是的。……主人，我们别管以前的事了，先去解决这只熊捣乱的问题吧！”

“在你看来，这只熊只是‘捣乱’而已啊。”

伊里斯感觉自己摸到了关于莉莉丝和熊的一点头绪，但尚不明确。想了想，伊里斯还是坚持问道：

“能把关于那些熊的故事讲给我听吗？虽然你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总该听长辈讲过吧？”

“…………嗯。”

“走吧，把事情先解决，然后我们找个好地方坐下来说。”

伊里斯心里有了数，骑着扫帚飞到正在抓鱼的熊面前，那熊看上去高大威猛，实则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伊里斯刚一靠近，闻到女巫气息的熊便仓皇而逃，连个正脸都没露给伊里斯就跑得没影了。

伊里斯轻松解决掉熊的问题后，又回到熊所在的洞口，按照莉莉丝给出的建议，暂时在洞口封上了个一周期限不能自由出入的结界，给洞里留了足够的食物。据莉莉丝所说，刚从夏眠中醒来的熊暂时没有从前的记忆，趋于本能行动，就容易惹出事端。只要等上一个星期，让那熊逐渐恢复一些理智，还是能和平共处的。

莉莉丝安抚过之前它手下的蝙蝠群体，让它们知道事态已经被女巫大人解决，转头上山去找伊里斯。此时伊里斯正悠闲地坐在山上一块大石头上，看绿树成荫，小溪汩汩，十分惬意。

“主人……”

“来了？过来坐。”

伊里斯拍拍她身旁的位置，莉莉丝像是有些心虚地飞过来站好，整只蝙蝠瞬间从之前首领的威风模样蔫了下去。

“那只熊曾经帮过你吗？看你对它总是一副不忍心的样子。”

“嗯。说来话长……”

莉莉丝组织着语言，向伊里斯讲述它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古老故事——

大约三百多年前，协定没有出现的时候，魔物并不归属女巫统一管理，当时冒险者、女巫、魔物是三足鼎立的关系，互相敌对。

彼时的黑森林还没有囊括火山区、冰河区和外围的那一大片树林，只是个普通大小的女巫森林。但是其中的女巫却野心不小，用闯入森林的冒险者尸体做了许多实验，最终制造出一批可以控制狂化与否的人造战争机器，打算先在家门口的火山区投入使用。

“那个时候火山区还有多少条龙在？”

“……据说当时龙和人的交战已经过去，王国变成了冰河区，火山区也在两败俱伤中大损元气。但是……”

莉莉丝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说出口：

“我只是听说……据说过去的火龙并不是在大战中完全灭绝的，而是在后来的冒险者与女巫的对抗中被女巫一方驱使着上了战场，才导致的几乎全灭。”

“……”

莉莉丝的心情非常复杂，复杂到让伊里斯有点读不懂的程度。伊里斯踌躇片刻，开口问道：

“所以你们对女巫一直怀有恐惧和怨恨？”

“没有没有！……说不定，有些年纪比较大的蝙蝠会这么想……”

莉莉丝非常纠结，既不想得罪伊里斯，又不得不在讲故事的途中暴露事实。

伊里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事，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讲你的，又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关系。”

说罢，伊里斯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你可是我的使魔啊。”

“嗯！”

闻言，莉莉丝心情立刻好转，抬头看向伊里斯：

“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主人。其实我们都是从前火龙的后裔。”

“……是这样啊。”

“不止我们，包括周边其它一些会飞的魔物，基本上都是从前的火龙演变过来的。所以……”

“所以你们对于龙的故事抱有同样的感情？”

“差不多……而且我们的很多习性都和火龙类似。”

“怪不得你会喷火……”

伊里斯点点头，心想这意料之外的情报或许有一天还真会派上用场，先记在心里。

莉莉丝接着讲了下去——

那时的黑森林女巫带着她的第一批实验品前来火山区，当时已经战力衰退、大不如前的火山区人人自危，都感觉要经历灭顶之灾了，几乎不抱什么反抗的希望。

转折却毫不讲理地发生——

那批本应狂化后攻击魔物的“人熊”，却在几番交手后莫名其妙变成了保护魔物的守卫，共同对抗起本应能够控制他们的女巫来。

不管女巫怎么施咒，人熊都不肯听她的命令，勇猛地将其赶出了火山区。几次三番，每次女巫带着新的研究成果而来，这群人熊都忠实地执行着“保卫者”的角色，即便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女巫带来的战争机器反而为火山区所用，给了这群魔物苟延残喘、休养生息的机会，一段时间后，火山区恢复了一部分的繁荣。

“听上去挺美好的，马上就要有意外发生了吧？”

伊里斯饶有兴味地猜测后续发展。

莉莉丝却摇摇头，

“不算意外，其实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哦？”

伊里斯摸着下巴想了想，打了个响指：

“是不是过去的人熊还能保有一定理智，但是随着战斗次数增多就逐渐变成完全的野兽，反过来祸害你们内部了？”

“没错。”

提起那段历史，伊里斯心中总会传来一阵揪心的感受，那是莉莉丝同步过来的感情。

伊里斯与其说是好奇火山区的旧事，不如说是好奇莉莉丝的过往，她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进一步了解自己这个“年纪轻轻”“可爱粘人”的小使魔的真实内在。